一起,可是我其实有些不懂,我到底是他的妻子吗?我分明只是他的皇后啊。跟你说吧,我其实真的不想做什么劳什子皇后太后天后的,我只想安安静静地活着,不再过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我有时候还会傻傻地想呢,我这一生,还会不会遇到一个一心待我的人?会不会和你一样有机会嫁给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我知道自己是真的傻啊,我哪里配怎么想呢?”
昤安低头看着已然在自己怀里熟睡过去的冉月,微笑着抚了抚她脸上凌乱的头发,言语里含着无限的感慨和期许:“去吧,冉月,我没能过上的生活,你去过,我没能看见的风景,你去看,这样,也是甚好。”
第二天,冉月和孔真被一架小小的马车拉到了昭德门的门前,很意外地,昤安竟没有来送行。还是毓书一字一句地吩咐了冉月和孔真以后要恩恩爱爱和和睦睦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以后,方才轻叹一句道:“娘娘今天一大早久不见了人影,找遍整个慈晖殿也没见到她的人影儿,可我猜……娘娘是故意躲起来不让我们找到她的,她是怕一过来送别就搞得像永别似的,她内心里还是期望着某某一天,能与你们夫妻二人久别重逢的。”
冉月早已哭成了个泪人,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还是孔真看出了自家娘子的意思,便对毓书和莫有灵道:“往后,娘娘就托付给二位了,望二位好生照顾着她,还有,无论我和冉月身在何处,都会日日在佛前祈求,为娘娘求得永生太平。”
莫有灵的袖口被泪水和鼻涕黏地皱巴巴的,道:“走罢!走罢!去过太平的日子,莫辜负了娘娘对你们的一番用心!”
那天,昤安就站在未央宫最高的宫墙之上,看着冉月和孔真的马车行出了昭德门,行至了宫门外的广场上,行到了长安城的街市上,再然后呢?她看不到了,那辆马车变成了小小的一点,很快就混入了浩浩的尘世之中,再也寻不出来了。
她抬头,希望城墙上疾疾的风能吹干她眼中的泪,她不能哭,她不能哭。明天就是霍羲桀领兵进入长安城的日子了,她不能哭,怎么样也不能哭。
她知道,她是这个帝国最后的尊严,大梁曾经叱咤于天地间整整四百年,就算如今没落,那也要善始善终。
她看着眼前依旧生机勃勃的长安,看着春意渐深的街道古刹,看着街上那些依旧叫卖着货物的小商小贩们,心中突然就有了一丝苦涩的宽慰。
哪怕明天过后,这天下再也不姓王了,他们也依旧会这样恬恬淡淡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吧。这样很好,这样最好了。
昤安闭目静思,忽然地就想起了,在非常非常遥远的从前,还是王珩在宫外遇刺的那一个夜晚,似乎有一位神乎乎的医者对自己说了一句话,那句话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过了,此刻不知怎的,又突然地回想了起来:
他说,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
但愿,真的能其道光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