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吗?我告诉你,即便我曾经是皇后,我也曾被人下药,被人推下水,被人暗杀,被人灭门,更遑论现在的我们?你在这里会永远受制于人,永远有数不尽的明枪暗箭在等着你!如今这样的局面,就算是我也不见得能护得住你,倒不如去南越做一国的王后,虽说那也不算是什么清平日子,可总归会比在这里好得多。”
王妧满目凄惶地抬起头,呆呆地看着昤安,两片嘴唇微微颤抖着,半天也发不出一个音节
昤安见她这般,终归是不忍,便放缓了自己的语气道:“妧儿,从前我和你父皇尽力地保护你,不想让你受这世间腌臜之事的烦忧,可如今,也是你该懂得这些事情的时候了。你知道么?你的父亲是被司徒启那个恶徒下了药,拖垮了身子,这才盛年暴卒的。他临终前苦苦支撑着自己,死死拉着我的手不放,我知道他是在担心你和澈儿,担心你们不能得到亲生父母的庇佑而不得展眉安生,从那一刻起我便起誓,我要将你们两个当做自己的亲生子女来庇护,我要用我的一生来护住你们的平安,也是不枉你父皇与我相知相惜的情义。你父皇至死都惦念着你的平安,比起现在这样,他一定更希望你远离长安的纷扰,嫁到一个能过太平日子的地方,清清静静地活着。”
王妧终于停止了颤栗,只有眼睛里的泪还不住地淌着,她像是一个刚刚从大梦里醒来的人,浑身都松软如醉,唯有脑子里还残留着阵阵的钝痛。不知不觉之间,她泪流满面,却还听见昤安温和而哀切的声音在自己耳边依依响起。
“妧儿,走罢,如今的长安,已经不是你儿时的长安了。人若一直贪恋过去,那便永远如困樊笼。走吧,去南越,去那个你不熟悉却能远离长安喧嚣的地方,那里自会有你的一番天地。”
“妧儿,我这一生已经没有丝毫的出路,但你还有,你还有你自己的人生。”
“妧儿,你父皇在天上看着你呢,他临走前,希望自己来世化为一片云,自由自在地活在这人世间。眼下,他定然也希望你能自由自在地去活一回,而不是和我一起困死在未央宫中。”
良久,王妧终于止住了哭泣,她正跪于昤安和王珩的画像面前,脸上原本固执焦躁的神色已然尽数掩去。她依着最端正的礼仪,缓缓稽首下拜:“儿臣明白,定不辜负父皇和母亲的一番用心。”言罢,她又起身,正对着窗外宣室殿的方向,再次深深跪拜,“臣,永曦郡主王妧,领旨谢恩,多谢吾皇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昤安看着一脸正色的王妧,久久挣扎在自己纷乱的呼吸里,感觉自己像是被风吹散的最后一抹烟尘。片刻之后,她狠狠地扭过头去,终于痛哭失声。
次日,开琮元年十月十七,霍羲桀下诏,永曦公主王妧,秀毓端方、温良恭谨,遂特加封三千俸禄,加“德安”为尊号,赐婚南越新王莫察,为南越王后,于冬月初一启程离宫。
同日,霍羲桀再下圣旨:后宫无主,中宫虚位,国立而无后,岂如天之无月。太傅孟林寒之女孟兰因,秀毓名门、端方淑嘉、端庄□□,堪为入主椒房,必能上奉天德,下安社稷,母仪天下。故立孟氏为皇后,于冬月十五行大婚典礼,四海皇天,唯德是依,无负朕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