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很对,将敌人紧紧握在鼓掌之间,才能获得最大的赢面。况且,突厥之前贸然借兵四万给姜子期,自己也是元气大伤,正是最怕再起战乱的时候,所以万事都只有依着圣上的意思来。我听说,突厥王已经应下了圣上的邀约,不日就要带着他的大儿子阿史那般图一起来长安了。”他又往椅子的靠背上一靠,撑着懒腰道,“其实啊,大齐若是想要起兵攻打突厥也不是不行,只是姜子期的事情一闹出来,大齐也是一堆的事情需要善后料理,河西的兵马也需要好好修整一番,突厥的兵马打起仗来又是最野的……此时贸然出兵的话,只怕胜负仍旧未知。”
昤安微微颔首:“是,两国交战最苦百姓,是需要审慎。”她抬头看着还在吃着花生米的秦青,不由笑道,“那些花生米是毓书剥来煮五红汤用的,你一来就给我吃了大半。如今突厥王父子要来长安了,你这个御林军统领应当有一堆的事儿要忙罢,怎么还有闲心跑来吃花生唠闲嗑?”
秦青双目微瞪,随即又抓了一大把花生塞进嘴里,嚼地嘎嘣嘎嘣响:“卫昤安你越来越抠了!不就吃你几个花生吗?看你心疼地那个样儿……”
“你这叫吃了几个吗?澈儿十天都没你半个时辰吃得多……”
说曹操曹操到,昤安话音才落,就看见澈儿提溜提溜地穿着昤安新做的衣裳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花里胡哨的大纸鸢,直直地就扑到了昤安怀里:“娘亲,小莫叔叔把纸鸢给我扎好了,娘亲陪我去放风筝罢!娘亲可是答应过澈儿的,说好病好了以后就待我放纸鸢玩的,可不许抵赖。”
秦青看着王澈那粉嘟嘟的模样,不由得上去逗弄道:“呦呦呦,看看楚王这小模样,可见你娘亲给你的伙食一定很好。这大山雀的纸鸢做得也真好,还五颜六色的……”
昤安咳了一声:“秦青,那是夜莺,不是大山雀……”
“这不都差不多吗?”秦青满不在意,又对着王澈笑眯眯道,“楚王,秦青叔叔也陪你一起去放纸鸢好不好?秦青叔叔放纸鸢放得可高了。”
澈儿喜笑颜开,忙道:“好好好,我喜欢秦青叔叔和我一块儿玩!”说着,便拉着秦青的手风似的往门外跑去,一面跑一面还回过头来催促昤安,“娘亲你快来啊,不然你就要追不上我们了!”
昤安无奈笑笑,遂弃了手里的书,拉上毓书一起追了上去。
一行人一路走一路放着纸鸢,很快那夜莺的纸鸢便高高地摇曳与碧空之上,夜莺柔软的飞羽在空中迎风而荡,煞是灿烂多姿。
秦青是个顶会和小孩子玩耍的人,一会儿同澈儿讲笑话,一会儿又教澈儿放纸鸢,两个人说说笑笑极是投缘,不一会儿就穿过了御花园,走到了西侧的碧芜园附近。这碧芜园原是一处不大不小的园子,原来是妃嫔们赏花看戏的地方,可霍羲桀后宫嫔妃不多且彼此不深交,自然也无人有闲情雅致相约游玩,便变得杳无人烟起来。
卫昤安站在后侧,远远看着前方玩得正乐呵的秦青和王澈,不觉就轻轻笑了出来,再抬头看着天上飞得正高的纸鸢,却霎然间便想到了数年前,自己也曾和王珩一起,在御花园里共放数只纸鸢。
她有些感慨伤怀,连秦青站到了自己身侧都浑然未觉。秦青看她一脸恍惚,不由问道:“那纸鸢做得那样喜庆,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昤安低下头,低低叹了一声:“我想到了我刚进宫的时候,我也曾经和阿珩一起放过纸鸢,那纸鸢也像这个一般好看,一次,只有一次……我当时觉得时光还长,我和他总还有机会放许多次,可那居然是最后一次。”
秦青亦有些感怀,微微扯了扯嘴角,同样低下头道:“你这么说起来,我倒想起从前我也和小玉儿一起放过一次纸鸢,也是只有一次,后来,就再也没放过了。”
曾几何时,曾几何时,果真是当时只道是寻常啊……
两人登时一同沉默下来,谁也没有再说话。直到毓书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主子您快看,圣上去碧芜园练箭了呢!”
昤安和秦青乍然间抬头,果然看见二十五步之外,霍羲桀已经带着徐一和一帮侍卫在碧芜园搭起了箭靶子,霍羲桀正低头检查着自己的弓弩,徐一则站在一旁毕恭毕敬地递给他一支箭。
秦青看着愣在一边的昤安,便怼怼她的胳膊道:“怎么?不上去打个招呼?”
昤安讷讷无言,每每见了霍羲桀,她的心总像是有人轻轻拨着一般,让她既迷茫又失魂。
她害怕这种感觉,因此只沉默地看着霍羲桀拉弓的侧影,不敢上前。
他们之间,委实是不必相见,也不要相见的好,如此,才能各归其位,各安其心。
秦青看昤安低着头,眼里也阴暗莫名,只以为她依旧在为王珩而伤心,便又戳戳她的胳膊道:“哎哎哎,好好地陪楚王出来玩,你怎么净伤心去了?”他眸子一转,“不如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昤安抬头看秦青,目光很是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