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完事。
而在仰止殿中歇息已久的卫昤安,便饶有兴致地倚在仰止殿的大门口,看着一个个迈着碎步的忙碌身影在自己面前依依闪过,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颂从后面走上来,颇有几分叹息道:“主子前些日子来了月信一直肚子痛,这些日子吃了汤药好容易安稳些,怎么此刻又在这里站着了?仔细一会子又腰痛。”
昤安回头看她,因笑道:“眼下已经好多了,我也在屋子里闷了这么些时候,想出来站会儿透透气。”
林颂皱眉道:“那也不能站久了,自从当初那一碗寒汤之后,您的身子就一直寒得很,每每来了月信都腹痛腰酸,若是再不好好医治,只怕以后就难了。”
温热的风在耳边轻滑而过,本是极其温柔的触感,却激起了昤安心中阵阵的惘然和无奈。当初尉迟娴音的一碗寒汤将她的身子弄得虚寒不已,让她几乎不能生育,好在只喝下去了一半,尚不算十分严重,还有五分的可救之机,林颂知道昤安喜欢孩子,因此便极力以补药温补昤安的身子,想趋走她体内的淤寒让她得以生育子息。可自打王珩逝后,这一切似乎都变得无关紧要起来,昤安虽每日依旧温顺地喝下那些温补的汤药,心却在那苦涩的药汤中一寸寸平静了下来。
她不在意了,亦不愿再回首过往的挣扎与凄苦,有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有什么要紧,她已经有了澈儿,也算是上天圆了她做母亲的心愿。她温然一笑,对林颂道:“您不必担心,我以后乖乖吃药,好好听您的话就是,有姑姑在,我还愁治不好病,不能长命百岁么?”
林颂只是望着她笑:“主子的脾气真是没怎么变,还跟当年一个样儿,有时候比谁都硬,有时候又跟个小孩子似的。”
昤安的病症虽差不多已经痊愈,可她又身上发懒,不想往人堆里去凑热闹,于是便打定主意要躲过今晚的游园宴会。天才刚刚擦黑,揽妩苑的丝竹就响了起来,昤安正打算让毓书去回禀皇后辞了今夜的出席,就看见秦青风风火火地跑入了院中。
昤安放下手里的姜汤,不解道:“你不在揽妩苑看守着,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秦青见她一身月白的磨痕竹影长衣,简单的云髻上也只斜斜地插了一根羊脂玉的玉兰簪子,便知道她今夜也打算请辞不去游园宴,便忙上来劝道:“你已经在仰止殿闷了三天了,今儿便出去转转罢。”
昤安往身后的长榻上一靠:“不去,不过就是喝酒看舞,有什么意思?”
“哎呀呀,要是真那么无聊我就不巴巴地过来叫你了!”秦青凑上来道,“今儿这游园会可有意思了,不设席位和座次,无论身份高低俱在揽妩苑内随意畅饮游玩!圣上还特意让那些舞姬、戏班子、诡术师全都在园子里表演赏乐,还有咱们这边的那些乐师的变戏法的啊都被喊了过去,眼下欢欢喜喜地闹成一处,跟过年一般喜庆。宫里难得这般热闹随意,你要是不去,保不齐会后悔呢!”
昤安被他说得有些心动,可一想到在那儿会碰上霍羲桀和孟兰因,心里便有些发酸起来,依旧是推阻道:“罢了,现下去也晚了,没个礼数,那些突厥人的戏法和舞蹈我原也是看过的,没什么新鲜,还是算了罢。”
秦青却道:“卫昤安,你刚才分明就动心了,明明很想去看看,怎么就这么口是心非呢?”
昤安语塞,正盘算着编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秦青却一把抓住她的衣袖,一面将她往外拽一面道:“走吧,想去便去看看,那儿也没有老虎,谁还能吃了你去?”
卫昤安一面被他往外拽去,一面慌里慌张地挣扎道:“秦青你干什么?我......我就算要过去也不能穿着这身衣服啊,太失礼了!”
秦青转过头看她一眼,瞒不在意道:“这件衣裳挺好啊,干干净净大大方方的,非要裹得跟粽子一样才叫有礼得体了?”他脚下的步子更加欢实起来,拉着昤安直往揽妩苑跑,“快点,这会子突厥的诡术师已经开始表演了,你定会喜欢!”
昤安自知自己拗不过他,便只能由他拉着一路小跑到了揽妩苑前。才将将行至门口,便觉里头灯光潋滟笑语琰琰,各色花灯折出五光十色的光晕来,把大半个天空都照得透亮,汉人和突厥人彼此交谈玩笑,举杯相碰,无论官职品阶大小俱玩成一处;胡人舞姬和汉人歌女争奇斗艳平地起舞,或胡璇转头或折腰甩袖,均灵动蹁跹恰如神女临世;更有杂技戏法,猜谜吟诗着络绎不绝,即使酣畅热闹。
秦青见昤安已然看呆了眼,便嘿嘿笑道:“你看看,我就说今儿来得值得不是?”说罢,便引着昤安跨过门槛,轻步而入。
昤安踏入庭院的那一刻,满园的喧闹声似乎都减弱了四五分,无数探寻而惊讶的目光尽数朝她身上投注而来,复又不可抑制地开始和身边人娓娓攀谈,认识昤安的人攀谈着她曾经的荣耀与威严,不认识昤安的人攀谈着她通身的气质和倾城的姿色,一时间又嘈嘈杂杂响作一团。彼时的昤安一身月白的清素服饰,如踏着月光迤逦而至,清寒而婉约的光在她一张素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