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抱着腿发不出声音了。
陈霄铭手抬了抬又放下,无声地叹了口气撇开视线当作没看到。
“你呢,”她转向孟朝,“他比你有种,敢推我,你要不要也来试试,成了,以后你想挂谁挂谁,没人敢说一个不字,还可以骂我走狗。”
“…你就是多管闲事!”孟朝愤愤道,却不接她这句茬,“我碍着你什么了,你们两个高三的不上课来我们高二闲逛,到底是谁逃课,谁拉帮结派打架斗殴,我能跟你比么你打的架比我多多了你怎么没去停课处分记大过!你就是走后门!背后讨好梁主任!”
周御拿起旁边桌子上的练习册,扬手便抽在他脸上,孟朝头被打得一偏,脸上瞬间留下了一道显目的红印子。
“你应该感谢这个狗屁‘副主席’的前缀,不然,”周御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就冲你刚才编排我的这两句,你现在已经躺地上了。”
孟朝恼怒地一阵发抖,在全班面前被这么下面子,这是第一次,他脸色一阵红黑相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暴起身形就要往上冲。
张忝录一直在门外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从周御把练习册抽在他脸上而孟朝第一时间却没什么明显反应的时候他就动身朝班里走去了。
孟朝暴起,周御卷起手上的练习册就要朝着他的太阳穴抽,张忝录快步过去抬手架住孟朝的胳膊,接着往后一折,伸腿勾着他的膝窝把人放倒,将孟朝死死按趴在桌子上后。
他淡声对周御说,“你动手,性质就不一样了。”
周御把练习册摊开抚平,放回桌子上,也没去看孟朝的表情,不置可否,“无所谓,不过你给我省了不少事儿,要不今天又得浪费时间不能准点儿下学了。”
周御就差脸上写着:确实不能因为这么个东西影响我下学时间。她嘱咐陈霄铭把他们送到梁主任办公室后便打算离开了。
她走到门口,想起来又加了一句,“给他们班这学期的德育分全扣光。”
接着她回扫一眼孟朝,一脸混样,“滥用职权,学会了没。”
孟朝趴着一动不动。
全班静默,直到周御离开后的半分钟里,都没人打破这份安静。
张忝录松开手,出了教室。
他捏着眼镜腿摘掉眼镜,路过洛飞时看了他一眼,洛飞小声地对他说了句:
“谢谢。”
张忝录看着他没说话。
何诺莱一眨不眨地盯着张忝录,“学长。”
“洛飞,”张忝录蹲下来,“这是最后一次。”
洛飞愣愣地看着他。
张忝录起身朝楼梯口走去,何诺莱扭头跟上,“你跟他说这些没用,他要敢动手早动手了。”
“嗯。”
何诺莱想了想,“我以后尽量看着他点儿。”
“你不用在我身上下功夫,我什么意思你知道。”
何诺莱突然停下来,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深吸了几口气,然后颤声大喊:“你管我!”
张忝录不紧不慢地朝高三楼走着,一下一下甩着手里的眼镜,思绪飘远。
他原以为周御对这种学生之间的“摩擦”会是漠视的态度,毕竟这些在她眼里确实是小打小闹,菜地里撒欢,就连董硕跟她说自己挨了偷袭被揍,她也没想着把他锁办公室里私下回馈一下,而是习以为常的不耐烦。
但转头一想,以董硕的性格,挨了他两拳以后还能不嚷嚷着要打回来,只暗戳戳地时不时恶心他一下,多半是被周御“教训”过了。
看不上洛飞的软弱是真,大张旗鼓的下马威也是真,她对看不顺眼的事物做到了一视同仁。
他们之间的区别在于,张忝录只会找罪魁祸首开刀,而周御不管这个,她会把整件事情的相关人员一块儿算上,不管是施暴者还是受害者,或者旁观者,在她眼里没两样,都是废物。
她真的非常有一套,张忝录想。
高三办公室。
周御站在地理老师的桌前翻看试卷,张忝录推门进来,拦住要去上厕所的常州:
“老师,接下来两个月我要备战统考,下午可能没时间来学校了,跟您说一声。”
常州一愣,“你要艺考?”
“嗯,如果需要,您可以联系我父母确认一下。”
…………
周御抱着一沓卷子走出办公室。
放学铃响起,她从车棚出来,骑车回家。九月末的天气,大概是诺中市一年中最舒服的时候了,微风不燥也不冷,隔着一层外套吹在人的身上,刚刚好。
路过小卖部,她停车进去买了两根小布丁,一个塞嘴里,另一个捏手上。
自行车缓缓拐进巷子,一个爬山虎挂满整座墙的居民院安静的坐落在不远处。夕阳散散得淋在上面,一派生机盎然。
周御在门口停下,推着车走进大开的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