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出神,倒也不像是在为梅言烦恼。嵇元出言试探:“很担心他?”
江黛青其实对梅言的医术颇有信心:“他既吃了药,问题应该不大......”
那就是有别的烦恼了。
看梅言一眼,见他睡得还算踏实。嵇元轻声道:“该休息了。”
江黛青起身,差点忘了,梅言还拉着她的手,紧紧不放。嵇元有些意外。看江黛青轻轻把他的手撬开放好,又替他整一整衣襟,才和自己一起向帐外走去。还不忘嘱咐举灯来送她的金涛:“若是夜里再烧,可来找我。”金涛点头应承。
回到帐中,嵇元取药给江黛青敷伤。那药尚能动无情风荇的心,更何况有情鸾俦?江黛青妙目渐红,嵇元的神色也逐渐迷离。茉莉香萦绕双鸳鸯,勾挑交颈欲望。樱唇浅尝,便闻兰芳。
“不要了。怕了你了。”江黛青轻轻推开嵇元道。能叫一向纵欲的江黛青心生畏惧,嵇元轻笑,露出他少见的风流一面。江黛青挪移开微红的双眸,不觉轻轻吞咽。
“黛青,你总是会回到我身边的,对不对?”嵇元问得莫名,江黛青虽是不解,却依旧答道:“你这么可心着人,我自然是会挂记你的。”她笑道:“只要你心里还有我,我一定不会离弃你。”
嵇元的痴心渐安:你愿意回来就好。埋首江黛青颈间,两人彼此相拥,肌体相凑,嵇元身上好闻的松柏香让江黛青一宿好梦。
江黛青醒来时,中军众将正在议事,她穿帐而出并不停留。嵇元知她大约是要去看梅言,也没有叫住她。风艾守在帐外,见她出来,就跟了上来。自打风苓提醒过她之后,她也不反对他们跟着了,只看他一眼,问道:“阿荇呢?”
风艾轻笑:“属下相陪不行吗?”江黛青心情还可以,逗他道:“他不是我的人吗?问一声罢了。”风艾知她爱闹,笑答:“他去巡防了 。”
“要他巡防?”江黛青驻足,有些意外。
风艾点到为止:“他防的,和巡防营防的不一样。”
昨天江黛青和他们说起了那个神秘人,风行卫就提高了戒备等级。江黛青点点头:“王爷知道了吗?”
“没有确切证据。”
这就是说,还没有向嵇元提过。
“很好。”江黛青和风行卫不谋而合。
进了营帐,正见梅言坐在床畔挽袖。
“手伤未愈,你这是要做什么?”江黛青问道。
“去看看受伤的军士。”梅言笑答。精神看起来很好。
江黛青略感安心:“闲不住?”
“是有点儿。”梅言垂首而笑。昨天是心情低落,不得不找点儿事做。今日是心情甚好,忍不住想找点儿事做。情爱当真玄奇,令人□□,妙不可言。
风艾看出来了,赞道:“梅先生仁心仁术,佩服。”语气平平,不像夸奖。梅言知他挖苦自己,没言语。江黛青则奇怪地看他一眼:“我总以为你是话里有话,感情你说话就这个鬼腔调?”风艾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笑模样。
江黛青不阻拦梅言,由他去做他想做的事。只嘱咐道:“尽心就好,不要勉强!”
梅言点点头,对江黛青说:“我送送你。”两人就并肩往外走:“君善早上也来看过我。”他看看中军大帐:“说了和你差不多的话。放心。”他对江黛青笑道:“我心里有数。”
和梅言分道扬镳,江黛青站在中军帐前垂首沉思,却不进入。风艾问道:“王妃不进去?”
“他们在议事......”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风艾说:“敌寇退兵了......”
江黛青重重叹息。风艾奇道:“敌寇退兵,王爷不日就可以和王妃一起继续巡按五道。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江黛青抬头看风艾:“若是敌寇倾力来犯,至少说明他们别无后手,只得背水一战。”她深吸一口气:“退兵?那就是说他们打算暂时蛰伏,还能积聚实力,卷土重来......”
风艾明白了。冰底水行人未知。暗地里搞动作的权贵,当然要比战场上的明刀明枪难防躲。魑魅搏人应见惯,冰与雪,久周旋。
江黛青咬住红唇,慢慢厮磨:“挪移乾坤,颠倒黑白?”她笑道:“他倒对我有信心。也罢。便是那只黑手遮天蔽日,我也要帮他捅个窟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