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之后两人一起被爆风轰飞了。
好在跑得及时,除了猛摔一跤滚了几圈、似乎受了点擦伤之外两个人都没什么大碍。
白延率先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灰,朝太宰治伸出了手:“刚才你都有时间去救别人,自己怎么站在原地不动啊?”
太宰治神情平静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接受她的援手,自己拍了拍大衣上的尘土站了起来:“……倒是你,那些人和你没有关系,甚至是你的竞争对手,为什么要救他们?”
他在回避她的问题。
白延没有在意:“当然为了吸引你们二位面试官的注意——在这种大雨里头一个注意到箱子里的异响、靠一己之力救下所有人的难度可比一个人逃命大多了,你说对吧?”
系统的声音在她脑内响起,大力表扬了一下她这个计划外的救人举动,但白延没有理会。
太宰治歪头看了她一会儿,给出了自己的判断:“我不喜欢你这样的人。”
白延一噎,还没组织出言辞来反驳,就又听他说道:
“不过中也可能会喜欢。正好最近boss要他独立出去管理一个新部门,你去他那儿吧……你叫?”
“白延!”
*
“噗。”
白延想着想着笑出声来。
赖在她背上不肯下来的太宰治被她笑得莫名其妙:“怎么,想起开心的事了?”
“……啊,就是想起一些刚来的时候的事。”白延眯起眼回忆道,“面试那天任务结束的时候我听到集装箱里钟表的滴答声,意识到那天的事可能是个陷阱,所以及时救了所有人——结果你说不喜欢我,试图把我打发到小原头头那儿去,但第二天出现在我跟前的还是你,黑着脸同我说boss刚下指令把新人统一交给你带……”
那时的太宰治脸上是一副少见的吃瘪表情,皱着眉抿着唇,一副全世界都欠了他钱的样子,连右边脑袋上的绷带都松垮了下来。
白延也是那时候才发现,他原来没有受伤,往身上缠绷带只是他的爱好。
太宰治想了想,噢,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来着。
那时他说不喜欢她,因为他误解了她的性格——察觉危机的第一秒,她选择救下第一次见面的在场所有人,速度快到令人咋舌。但他觉得一般人是没有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完成那么重要的决策的,真实原因绝对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
或许她已经将救人这个概念刻进了NDA,在拯救生命的时候才能那么自然顺畅。
哦,那么她应该是那种生命力极其旺盛、精神内核积极向上的人,极有可能频繁阻碍他的自杀计划,和他并不对付。扔给更适合管理这类人的中原中也好了。
但作为新人指导与她相处半个月后,他发现自己误判了。
她确实什么事都冲在最前面,久而久之甚至让同期养成了遇事便躲到她身后的坏习惯。他打算治一治这个风气,便选了个日子故意把她支开,设了个陷阱让其他人钻。
但同期新人里头的一个少年平时让白延保护惯了,竟在执行任务途中不顾被监听的风险给白延打了求救电话——于是白延真的来了,颇费了一番力气才把这帮人从缺水缺食物的地道里捞了出来。
那时太宰治在任务地点附近挑了个土楼作为观察点,新人们的行为全程在他的监控之下。把最后一个人捞出来的时候他看到白延脸上有很明显的厌烦和倦意。
把她叫去的那少年责怪她明知他们被困已经超过三天,为什么不带点食物和水。
太宰治想过她可能会愤怒、会悲伤,至少会有被同伴拖累的嫌恶,但他没从她那被监控放大的脸上看出除了疲惫之外的任何东西。她听了同伴的抱怨,只是神情漠然地转过头去:“电话里你也没叫我带。”
和她赶来时的急切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那少年又大声指责了她一句什么,太宰治没注意听。但那少年说完后太宰治看到她颇讽刺地笑了笑:“危险吗?我倒没觉得这地道有多危险。”
她说完后那少年更生气了。
太宰治心里升起一种奇妙的直觉——说不定她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重视同伴,那些“同伴”的安危于她而言其实没什么所谓?她那句没觉得有多危险,真的只是单纯地评价了一句那个地道并不危险而已。
说不定她不是冲同伴来的,她是冲同伴嘴里的危险来的。
她那样勇猛果敢地冲在最前面,很可能只是希望……灾祸能第一个降临在她身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