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像在过圣诞节。
潮生还是中规中矩穿他以往的衣服,黑色的夹克衫耐脏,黑色牛仔裤耐看,他不算赶时髦,但胜在身材好,不谦虚的说,穿什么都不难看。
他们一起下楼去。
正巧院子里也有不少邻居在放烟花,楼下的婶婶看到他俩,就笑说:“瞧瞧你俩,一年一个样,都是大孩子了呀。”
温澜和潮生都只笑笑,学不会怎么假热情。
婶婶又说:“哦呦,真是郎才女貌,真配啊。”
其实说实话,每当有邻居或同学开他们玩笑的时候,潮生都觉得挺甜的。
然而这句话让温澜身子一僵,她看看潮生,无奈的耸耸肩,说:“真没想到咱俩也能闹绯闻。”
潮生听她这么说,原本不明显的笑容很明显的凝滞了一秒。
温澜没有把这个话题放在心上,她借着路灯的昏黄,低头数袋子里的烟花棒,默了默,问潮生:“去海边放吧?”
“好。”
他们骑曲芳那辆老旧的自行车到海边去。
在路上温澜已经迫不及待点了一根仙女棒,潮生听得到后面火星子噼里啪啦的声音,抬眼就看到远处大楼后面的烟花,又闻见空气中的鞭炮硝味儿……
街上没有什么人,他却感觉很热闹,清冷至极的热闹。
温澜哼歌:“你就像烟火的美丽,那么美丽,轻划过无人的天际……”
温澜气质江南,声音里也藏着江南水乡的温软,她总有种能让人静下来的能力。
听着听着,潮生跟着轻轻和:“你就像烟火的神秘,那么神秘,风随着你若即若离……”
远处烟花噼里啪啦在响,近处自行车链吱吱喳喳在转,歌儿风儿融在一起……
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这就是青春。
很快到了海边。
许多年以来,他们都在一起放烟火。
小时候对着月亮许愿下雪,长大后发现南方很难有雪,最后改了愿望,希望个子能长高,上学之后,许得愿则是考试能考好,去年的时候,愿望更具体,希望中考能考上重点高中。
你看,许愿这回事,都暴露了人越长大越现实这回事。
温澜问:“你今年最高兴的事情是什么?”
潮生想了想,最终还是反问回去:“你先说吧。”
温澜仰着脸,长发倾数落在背后,远处是汹涌的海浪,近处是呜咽的海风,她在闹中取静,脸庞被月光照的柔和。
“当然是遇见黎晚和……和李微印他们了。”
温澜停顿了一下。
潮生为她这个停顿而呼吸漏了一拍。
他想起唐未的名字,心不在焉说:“我好像没什么特别开心的事。”
温澜又问:“那最勇敢的事情呢?”
“……”潮生在想。
温澜先说:“我是滑旱冰,自己滑,没让人扶。”
潮生回想起那一天,敷衍的笑了笑:“我好像也没做什么特别勇敢的事。”
一年过去了,没发生开心的事,也没变成一个更勇敢的人。
就是这样。
温澜抿了抿唇,顿了半天才说:“那许个愿吧,既然过去不好总结,展望未来总可以的吧。”
潮生无声一笑:“那很简单,我许万事如意吧,所有人万事如意,平平安安。”
二〇一二年,玛雅人预言世界末日。
他江潮生的人生里的确出现了一次世界末日,只不过是在六月十号这一天。
听潮生这么说,温澜转过脸来,看着他,目光很柔。
默了默,温澜认真说:“我希望你的希望能实现。”
潮生只觉得眼睛好像被风迷了一下。
抿抿唇,他笑:“干嘛浪费一个许愿的机会啊。”
许愿是一个幸福的事情,潮生一直都这样认为。
这无关迷信,而是把美好寄托,仅仅是双手合十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梦想实现的满足感。
新年愿望和生日愿望一样,一年只有一次,因此格外重要。
按理说,温澜该许更私人的愿望的,比如唐未。
“怎么能是浪费呢?”温澜一本正经,“我希望你好,希望你能得到想要的圆满,这就是我最真心实意的愿望。”
潮生静了静,然后他站起来对着海风大喊:“去他妈的二〇一二!!!”
温澜也站起来:“去他妈的生离死别!”
潮生转脸和温澜对视,风吹着他们细碎的刘海,他们相视而笑。
这一刻,良辰美景好时光。
后来烟火放完了,潮生载温澜回家。
温澜把自己的围巾从脖子上拿了下来,对潮生勾勾手:“低头。”
潮生狗狗一样,依言照做。
他低下头,温澜拍了拍他脑袋,接着把围巾往他脖子上一套。
潮生弓着腰低着头,由她摆弄。
温澜很温柔,一圈又一圈的把围巾围在潮生的脖子上,又很仔细的系了个扣,潮生和她离得很近,能记住她睫毛颤抖的频率。
很快温澜就把围巾给他系好了,仰脸莞尔一笑:“这下暖和了。”
“你把围巾给我,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