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负责站在一边替她们拉绳子,从脚脖子到膝盖,从腰到脖子,反正需要的时候,我还得两只手举高给她们撑着绳,虽然从来没有人跳的过去。阳光照在院子里的时候,如果太热了我们就会躲在房檐下,这会院子里就被一望无际的玉米和切好的萝卜占领了,晒干的玉米可以磨成粉,而晒干的萝卜可以做成咸菜。
福利院在山脚,房子后是我们的菜园子,种满了红辣椒,莴苣,白菜还有香菜和小葱。往上走就是一大片的果林,果林到了收获的季节,就会挂满了果子,红彤彤的苹果,或者满满水分的梨子。
福利院姥姥经常给我们做炒白菜和炒莴苣,放点红辣椒一起炒味道非常好吃的。吃饭的地方没有另外的屋子,不下雨的时候大家打完饭就蹲在院子里吃饭,下雨了就挨个排着蹲在遮雨的房檐下吃饭,我听不到雷声和雨声,所打雷下雨大家害怕的时候,我毫无顾忌地坐在那就能安静的吃完饭。
偶尔还能帮福利院姥姥看着其他人,反正听不着他们说什么,有的时候太烦人的时候,我就会挨个捂住他们的嘴巴,在他们因我而起的安静里想要得到姥姥夸奖。
不过后来我才知道,每次姥姥笑眯眯的摸着我的头却在安慰别的小朋友,好在我也听不见。不然那时候不知道得多伤心,不过也挺好的,听不见这个世界的声音,就免了很多烦恼。有的时候福利院里的小孩不愿意跟我聊天,我就只能自己在福利院呆着。
我经常会因为跟小朋友们打架而去福利院的简易医务室报道,当然简易医务室的医生还是福利院姥姥,院长真的很厉害,一个人能完成很多工作。
医务室边上就是她住的屋子,一楼都是大家学习的地方,二楼三楼都是我们这些没有爸妈的孩子住的地方,平时大家都吵闹的很,我带着助听器的时候虽然听不清楚,但隐隐约约还是能听见的。
没有课的时候就是放学的时候,我都不乐意在福利院呆着,我会在廊乡里到处跑,这里的居民都认识我,时不时有人拦着我,等我走过去的时候,肯定会说我,“ 你不是带着助听器的吗?怎么还喊你也听不见啊?”
我其实没有特别听清,不是因为听不见,助听器很有用,我一只耳朵的听力基本是慢慢恢复了,只是她的方言太好了,我实在听不懂。但是我看着她的嘴形大概猜到了什么意思,随手把助听器直接摘了揣进兜里拉好拉链,这样谁说话我都不用听见了。
就说语言是大家沟通不可缺少的工具,就算我看出来对方的嘴形是在骂人,我都没有什么反应,反正我也用不到这个工具,不说话我一样能活下去。
有喜欢指着我鼻子嫌弃晦气的人,也就有对我很温和的人,所以我依然能在廊乡街坊邻居家里吃顿饭,这家吃个玉米,那家吃个苹果什么的都不是难事情。
我曾经和一个老人家一起开垦土地,他看起来很老哑巴好像,我不自觉的跟他变得很亲近,我跟在他的身边学着他挖地,虽然最后我的成果不是很好,整个地还得他自己再翻一次。
但是看着他的身影,我却忍不住擦擦红了的眼眶,他可能不理解我为什么会这样,我看到他就像是看到老哑巴回来了,那是我到了向阳福利院以来最开心的一次,当我跟他说再见的时候,我才突然觉得或者他就是老哑巴也不一定。
后来姥姥找了一位会手语的老师,她教我手语,我们经常一起坐在门槛上,偶尔姥姥的亲外孙女也会来福利院,她叫时晗。有时间的时候她会跟着一起学习手语。
我最喜欢的是傍晚来到时,我们坐在一起学着手语,看着她们手里比划着的语言,像是阳光里蒸腾的灰尘,是夜晚来临前的唯一的交流工具,会有我不认识的树木垂落着枝桠在院子里,随着风簌簌作响的声音变成了落在地上的影子,也变成了影子。
我在廊乡生活了好几年,很久前的苦难好像都慢慢离我而去。
廊乡夏天有满池塘的荷花,冬天有稀稀疏疏的雪花,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我想要写下我在廊乡的日子,这里每一条路都被我跑过,汗水追不上我的脚步,只有文字能把我的想法留下来。
初中的时候,听说了一个新时光大赛,我整日会跑去报刊亭看有没有新的杂志,每一本杂志里都带了一个报名表,我就把报名表裁剪下来,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那时的,我不知道能写谁的故事,我动笔写了很多我的故事,就像大家看到的这些,没有什么特别的,苦难只是流逝时间里不经意的片段。
我每次写到一半的时候,就没有办法再写下去了。比我更写不下去的,就是时晗了。她总是写着写着就张大嘴巴打着呵欠,散漫地拿着笔开始画画,我的笔在纸上写来写去,总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故事写下来。
就那一天,年纪还很小的我,在小轿车开走后灰尘飞扬的路上,我和时晗第一次看到她。
她看起来比现在年轻,但是却比现在憔悴,她的眼睛里好像什么也没有,像是对生活失去了任何渴望一般,这可能是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