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跑向包间,俩守在门前的下属没拦住,门被推开一条缝。
江淮元扇了江焰一巴掌,江焰腿受了伤没站稳,跌倒在地时带到一张椅子。
而这还不够,姜藤亲眼目睹江淮元怒气腾腾地抬起右腿,往江焰的肩膀狠狠一踹,江焰闷哼一声倒地不起,疼得面色涨红,额头青筋凸起。
“江焰——”
江焰侧倒在地时,他看见了姜藤的身影。
姜藤呼吸有过一滞,眼看着江淮元抡起放一侧的手杖,她回过神后奋力挣开挡在门口的两个男人的禁锢。
她不顾一切跑向江焰,不知缘由的,这一次也想护他一次。
姜藤跪倒在江焰面前,紧紧抱他在怀中,那一棍重重落在她肩胛,疼得她骨头都快要碎了,身形一颤,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江淮元打江焰,早不是第一次了,他身上的伤有一半就是江淮元的杰作。
他这回差点没了命,江淮元来这一趟才不是担心他,而是要狠狠揍他一顿。
因为他要是真死了,没人输血,江淮元真正的宝贝儿子就也会跟着没了命。
江淮元才不在乎江焰的命,如果不是他还有这点用处,江淮元绝对就把他永远丢在福利院,然后自生自灭。
原本,江焰像以往一样,行尸走肉般扛这顿打。
他知道江淮元下手有多重,姜藤为他挡这一下,身上肯定会留有淤痕。
怒意如火在胸腔熊熊燃烧,似火山,一眨眼就不可控地喷发。
江焰忘却了腿部的伤,以最快的速度爬起,带着狠戾的眼神用力扯过江淮元的衣领,他像被困地狱已久的困兽突然挣脱了锁链,红着眼要撕碎一切般,低吼道:“你他妈到底疯够了没?!”
他很早就想这么质问江淮元了。
从江淮元推他母亲下地狱。
从暴雨夜江淮元把他关在暗室抽去一管一管的血。
从江淮元为刺激他的野性供他自保,轮番找人去和他打架,反反复复,直到他再也不会被轻易击垮。
他身上的伤和疤,是他从死神手里夺回的勋章。
“疯?”江淮元怒极反笑,哪儿还有姜藤初见时的儒雅,像个疯子在歇斯底里,“要不是为了江羿,我当初就一起把你弄死了!你以为你妈是什么好货啊!年轻的时候就跟姓姜的搞在一起了,她竟然看不起我,她凭什么看不起我?!到最后不也费尽心思爬上我的床生了你!”
“她该死啊!”
“你以为你妈的手也是干净的吗,她为了不跟我离婚,把江羿的妈逼死了,这一切都是她该得的!而你就准备给江羿赎命吧贱种!!”
……
暴怒中的江淮元语无伦次,说出口的话脏又不讲逻辑,姜藤听到了点关键,可她还来不及细细思考,江焰愤怒到拽紧江淮元衣领的手都在颤抖。
若不是门外的两个人强行扯开他们,江焰绝对会将江淮元用力甩到墙角。
姜藤忍着肩胛的疼,手撑着地,费力站起,然后拦腰抱紧江焰。
他们的内心都是极度痛苦,姜藤声音急迫,一遍一遍安抚他:“江焰,你别冲动,我们…我们回家,我们先回家…”
逃吧,我们一起躲起来吧。
许是他们的动静闹得大,隔壁包间的客人都忍不住探头围观,而在一楼的陈沁急忙忙跑上来。姜藤便是在这时候,扶着勉强冷静下来的江焰离开。
他们和陈沁在拐角处迎面相撞。
江焰像脱了灵魂的死尸,麻木无神。而姜藤的眼神亦如寒冰,对她说:“既然走了,那以后,别再踏入鸪岛了。”
第一次,他们如此恨这个世界。
却又怀有一点眷恋。
因为这可恨又无趣的世界,还有一个和自己同受苦难的人。
江焰的腿暂时走不了多远,姜藤就扶着他离开了餐馆,躲在附近的一条荒无人烟的破巷子。
没有一丝光怜悯这片方寸之地,江焰坐废旧且铺满尘埃的破轮胎上,背靠着水泥墙,冷意混着身体的疼,似恶鬼要将他吞食。
姜藤蹲在他面前,微仰着头,想去望他的眼。死寂,如一滩再也掀不起半点波澜的死水。
他低垂着头,前额的刘海略微遮住他的眸,他忽而开口,声音嘶哑,破碎惨然。
他小心翼翼的,一遍又一遍地轻声喊疼。
不是开玩笑的语调。
是一遍又一遍的呢喃,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好疼啊。
他为什么还要强撑着。
昏暗中,一颗晶莹的泪滑落。
姜藤看见了,那是江焰哭了。
姜藤鼻头一酸,眼眶不自禁蓄满眼泪,最后她身子稍向前倾,双臂环住江焰的脖颈,紧紧地抱住他。
她又能说些什么安慰话呢,一切都会好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