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教穆王赏给老爷了。我问你,你收回的利钱,是不是到了二太太手里?”
凤姐慢慢回道,“岂有不孝敬太太的道理。我平日拿府上的月例放印子钱,难免有时候迟发了,也都是太太担待着。”
贾琏拿着茶碗砸到地上,气道,“她是你哪门子的太太?你若是惦着她是你亲姑姑,趁早收拾了你的嫁妆,去找你姑姑,出京去找你叔叔!你莫以为你聪明,最傻的就是你。你教人拿着我的印鉴插手诉讼,还是同长安的地方官勾连。又教她哄着,顶着荣府的名头放利子钱,你出面,她拿钱!你再拿着你赚来的丧阴德的钱去填补给她姑娘修的园子!”
贾琏怒极,喘了半晌方道,“你想想,二太太的算盘打得多响。日后事情败露了,你包揽官司用的是我的印鉴,私自放贷用的是荣府的名头——袭爵的可是老爷,日后袭爵的是我!事情抖落出来,二太太和二房可都清清白白的,说不定还能白捡了这世袭的爵位。我同老爷被夺爵发配,兴许掉脑袋——”
他指了指凤姐,“你同大姐儿被充作官奴——我真是娶了个积福积德,断子绝孙的好奶奶。”
凤姐看着贾琏,气的浑身发软,“她这样害我。”
两人一时默默无语。
凤姐滴泪,“可见我平日里真是教猪油蒙了心,教她当傻子使唤。”
这样一想,素日那些掐尖争荣的心灰了大半。
贾琏叹道,“眼下也不必提心吊胆了,横竖已经败露了。好在穆王把二太太从前放利子钱的书信赏给了老爷,咱们也算握着了她的短处。我且问你,都有谁知晓你这些事情?”
凤姐忙道,“ 并没什么人,素日都是指使昭儿旺儿,平儿也帮我料理。二太太那头,也只有周瑞家的知道。”
贾琏沉默了许久,“这些人都得料理,要么打杀了,要么关进庄子,找人看起来。你平常放贷的文契,也都得烧干净。”
凤姐惊道,“二爷,里头可还有平儿。”
贾琏苦笑,“你再说,我可真横不下这条心了。”
凤姐不防一贯优柔的贾琏如此狠心,又知道此事干系重大,跪到贾琏腿边哭诉道,“二爷,从前是我糊涂,教人轻易哄了,作了这么些混账事,都是我吩咐的平儿。我今后都改了,二爷您想想,平儿平常服侍咱们的好处,二爷饶了平儿罢。”
贾琏指了指桌上的砚台,“穆王就是拿这个东西砸我的头。不过他砸我了,我反而感恩戴德,我知他想调理我用我。我也是这样流着血跪到他脚边,他问我是要抄家还是休妻。”
说着,也不禁落泪,“眼瞅着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一招不慎,就成了抄家夺爵的大罪。”
夫妇二人哭作一团。
平儿在院里遥遥守着,心里也焦急,却不知道里头在商量她的生死。
贾琏叹道,“你想留下她便留下罢,只是这里头的利害,你挑拣着告诉她。她要是能明白,能守口,留着她也不妨事。要不然,虽是你做的孽,她却是非死不可。”
凤姐拿帕子抹眼泪,起身坐在炕沿上,“二爷放心,以后我不敢做这些事情,遇见拿不准的事情,也先问二爷。我就好好伺候老爷太太,好好养着大姐儿。”
贾琏道,“你想卸了管家的事情?”
凤姐啐了一口,“管什么家?狗屁!无非是教二太太捏在手里,听人使唤。府里头都说我把家私都贪回了王家,不知道我往里头填了多少银子,早就算不清了。要是不为了管家,我又何必——”
凤姐恨恨掩口不提。
贾琏笑道,“我还有件喜事同你说。说了你便知,仍需你操劳这些事情。”
凤姐见他喜笑颜开,奇道,“可是昭武王要收你到门下使唤?顺手赏了一官半职?”
贾琏闻言讪讪,“昭武王怎么瞧得上咱们家。他今日宣老爷和我去,原是有个由头——昭武王同林妹妹有婚约。”
凤姐惊道,“咱们怎么从未听说过?”
贾琏道,“昭武王手里有林姑丈写的婚书。昭武王爱慕林妹妹多年,自愿入赘到林家,因而姑丈手拟了婚书,只待林妹妹大些就成婚。”
凤姐道,“入赘?昭武王真是看中林妹妹了?可他不还要——”
凤姐伸手,指了指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