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予接着问:“你对谢文珺······是什么想法?”
赵琅却“啪”地一声折断了手中的树枝:“弟弟对长嫂应该有什么想法吗?自然是把她当自己的亲姐姐来对待。喻大人,请注意您的用词。”
她不过是特意换了一个稍微有些歧义的用词而已,怎么反应这么大?
若说赵琅对谢文珺的感情真的是弟弟对长嫂的敬爱,她是不信的。
她心里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罢了,为了查明真相,她姑且就来做一番揭人伤疤的恶人。
沈知予道:“二公子这等仪表堂堂,为何年近三十还未婚配?”
赵琅的眼神近乎狠戾:“沈大人,这是我的私事,恐怕跟案情无关吧。”
沈知予拱手一拜:“是某叨扰了。”
她绕了这么一大圈,从丫鬟、路人、谢母问到赵琅,终于大致了解清楚了谢文珺此人的情况。
接下来,该去问与她羁绊至深的赵瑛了。
比起上次见到赵瑛时,他鬓边的白发好像又往上爬了一截,整个人还是没从巨大的悲伤中缓过来。
沈知予单刀直入:“恕我直言,请问您认为,谁才是下手害谢夫人的凶手?据我走访一圈下来,谢夫人的风评非常好,提到她的人无一不啧啧称赞。我实在是想不通,谁会有害她的动机。”
赵瑛呆呆道:“是啊,她那么好,怎么会有人害她呢?”
沈知予试图让话题转移得更自然一些:“赵大人可有妾室?会不会有人想试图谋害主母以图上位?”
赵瑛疲惫道:“自从娶了文珺之后,我再也没有碰过别人,更别说纳妾了。”
沈知予道:“你们的感情可真好。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妻,已经很少见了。”
赵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一直都认为能娶到谢文珺是上苍给我的恩赐,现在她被收走了。想必你也知道了,文珺之前是卖酒女,跟谁都能聊上两句。我总是以尝酒为借口,悄悄躲在一边听她跟别人聊天。”
“她没有读过书,但却比我认识的人都要聪明有趣。每次跟她见面都是我如白开水般平淡的生活最快乐的时光。”
“但是我跟她面对面的时候,却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匆匆道谢便转头就走了。”
“等我考取功名之后,才自觉配得上她。小心翼翼地去找媒人提亲,她竟答应了。”
“现在想来,一定是当时花光了此生的所有好运吧。”
沈知予却发现了其中关键的一点:“所以你在之前并没有跟谢夫人两情相悦,而是直接提亲的吗?”
赵瑛没察觉到什么异常之处:“依礼自然该当如此。若是还没有名分就跟她私相授受,那不是平白污了她的清白吗?”
按照谢母所说,二人成亲前已经情投意合。而赵瑛却说,在提亲前二人并无过多交集。再结合赵琅的反应,沈知予已经几乎能百分百确定,当时同谢文珺坠入爱河的,就是赵琅!
沈知予几乎能在脑海里勾勒出这件事情的全貌:
年少活泼的少女当垆沽酒,她卖的酒十分香醇,余韵悠长;她人也长得好看,性格更是讨喜,成了整条街道人人都爱的存在。
向来乖戾的弟弟本来孤僻,却被这少女打开心扉,二人几乎要谈婚论嫁。
而生性温柔的哥哥竟也爱上了同一人。他不声不响,默默把爱意埋藏在心底,只待自己一朝身有功名,能够负起对她的责任。
那么,当谢文珺被赵瑛提亲时,她到底是有意选择了前途更为光明的赵瑛,还是误以为提亲的是赵琅呢?
这个谜题无从得知答案,一切都深深地埋藏在谢文珺的心底。
既然如此,赵琅就有了杀人的动机。夺妻之恨,他如果不能对自己的兄长动手,就只能对这个可怜的女子动手。
如果他真心想要杀人,为何不是早些动手,而是要等到谢文珺生产之后再大出血而亡呢?
“要是连仵作都看不出来的话,要么就真的是意外,要么就是用的某种极少记录在医书中的药物了。”
孟熙的这句话突然出现在沈知予的脑海中。
赵琅身边总是有着各色各样的奇特药草,以及缭绕不去的烟雾,他是不是用了某种特别的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