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是血管划破,血液流出的声音,烛光中的那双手终于走到了所有人的眼前。
“你——?”
陈忆玉震惊地看着卫揭,薄纱的褪去令他的容貌在眼前展现,他那双粗糙的手握着剑柄,崔毋育的血液正从剑尖缓缓流下。
“血!他……”
“他死了。”卫揭淡淡的转过身,他明明已经觉察到了陈忆玉的情绪,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安抚,他的目光时刻落在陈忆玉的身上,在她跌坐在地的那一刻,紧簇起来。
然而他终究还是没有走上前,甚至冷冷地说道:“我已经帮你解决了一部分的问题,剩下的,你需要自己和你父皇还有哥哥去说。”
陈忆玉的嘴唇不断哆嗦着,她的思绪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曹公公已经走了,他还要去忙着去传陈皇的旨意,他的身影已然走远,余稚龄才慢悠悠地向陈皇的宫殿走去。
“怎么慢悠悠地这么不着急?”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腰间,他尚未走近,余稚龄便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下意识借着他的力道悄悄靠在他的肩头,余稚龄才觉得今儿一天可以歇上一会儿了。
“陈皇让曹公公叫我过去,心里明镜儿知道是什么事,让我过去我又能说些什么呢?难不成还能将他最器重的大将军医活了不成?”余稚龄轻巧巧地说着。
“应付着说上两句便好了。”徐斐苍白的指尖将余稚龄垂在脖颈间的碎发拨走:“往后老皇帝要失望的时候会更多呢。”
余稚龄将身体的重量更多的靠在他的身上,微微抬起眼眸看着他:“那你是不是很快就要走了?”
“其实我不去也行。”徐斐尚未说完,话语便被余稚龄打断了:“那可不行,南方那么多崔毋育的产业呢,你若是这会儿不去,岂不都成了别人的囊中物?”
徐斐叹了一口气,他心中也明白,不去的话语不过就是些说着玩的玩笑话,他和余稚龄如今的位置,可容不得他们有任何的放纵。
“况且不用去几天,你又何必太在意?”余稚龄将手覆在徐斐的手背上,两者的交融让他们之间的情感更加靠近。
“边疆的事情已经有了进展,如今启润和北疆的蛮族勾结,想来应该很快就会有动作了。”徐斐并不是想要和余稚龄探讨北疆的事情。
余稚龄知晓他的用意,揽着他的手臂轻柔柔的说道:“我晓得的,你用不着如此担忧。北疆还有郑铎父亲的势力,况且正好也要借此机会,收拢了边疆才是正经。”
两人说不上几句,已经到了陈皇的宫殿,曹公公尚未从宫外回来,只有几个小太监守在门口。
“你们来了——”陈皇的声音从内殿中传来,他甚至没有去怀疑余稚龄和徐斐的同时出现。
“崔爱卿的事情你们已经听说了吧。”陈皇撑着身子,勉强抬起精神。
“在来的路上曹公公已经说过了。”余稚龄淡然的回应道。
“如今边境动乱,朝廷正是用人的时候……”
“皇上。”余稚龄直截了当的打断道:“边疆蛮族势力勾结,威胁朝廷局势,我们更应该尽快派出人手接替崔大将军才是。”
“如此——”陈皇叹了一口气:“朕自然会安排的。”
“肴相。”像是隔了很久,陈皇才说道:“朕叫你过来,是希望你能安抚一下阿玉,她此番受了不小的惊吓,心绪波动很大。”
余稚龄不动声色,没有作答。
“皇上是想让我和她说些什么呢?”余稚龄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问道。
“你们女孩子之间总会有一些要说的,这姑娘大了,朕也看不明白她的心思了。”陈皇的回答让余稚龄有些微的震惊,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让陈皇的回答变得格外的合乎情理。
余稚龄点了点头,随着小太监的指引走进了内殿。
金黄色的布局和外殿如出一辙,陈忆玉还穿着白日里的衣裳,神情呆愣地坐在床上。
“公主。”余稚龄站在门边,开口问道。
“小姑姑——”转过头来的陈忆玉,在看着余稚龄的神情里多了几分委屈和无助。
然而余稚龄并不想要成为她倾诉的对象,她找了一张椅子,坐在陈忆玉的对面,静静地看着她。
“是卫揭杀了崔毋育。”余稚龄静默地开口说道。
“是——”只这一句话便触动了陈忆玉紧绷的神经,她双手捂着脸,话语中已经带了哭腔。
“你希望我能劝劝陈皇。”并没有什么疑问的语气,余稚龄像是在之前就已经判断了这件事情。
“现如今也就只有你能在父皇面前说上话了。”陈忆玉肿着一双眼睛,泪眼婆娑的望着余稚龄。
陈忆玉委屈和祈求的神情让余稚龄又重新想了想已经赶到嘴边的话语,然而她终究不会因此改变心中的想法:“皇上现在是作何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