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要经过重重盘查。我送你过去,能免除许多麻烦。”
这个理由很正当,哪怕是秋月栖也挑不出错处来。
“那就有劳殿下陪我走这一趟了,”秋月栖倒是很给面子的应下了,似笑非笑道,“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殿下明明是个大度的人啊。”
郁风凌目不斜视,表情严肃且正经的认下了秋月栖的夸赞。
秋月栖心下闷笑,狗男人面上装的还挺好,她倒要看看他能忍到几时。
孰料出乎秋月栖预料的是,郁风凌带着她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天牢后,就自觉找了个宽敞的位子落座等待,只交代看守送秋月栖进入天牢内部。
如此反常的行为,引得秋月栖没忍住多看了他几眼,十分怀疑郁风凌是不是在憋着什么坏。
好歹也认识这么久,算是知晓彼此脾性的人了。
郁风凌有多小心眼子,秋月栖是心知肚明。
如今他竟当真放秋月栖独自去见章祈安,多少让她有些不习惯了。
偏偏郁风凌面上还装得一副正经模样,乖巧得不得了。
秋月栖带着满腔疑惑,随着看守一起,走向了天牢深处。
安王是皇子,被关押在大理寺中。
该处决的犯人都已伏法,如今仍被关押在天牢之中的,多是暂时还有用的。
身为备受安王信任的章祈安,更是他们需要特别关照的重中之重。
章祈安独自一人,被关押在最深处的天牢。
而整间牢房干净整洁到,令秋月栖差点以为是郁风凌命人给章祈安什么特别礼遇了。
但源源不断钻入鼻孔,连苦涩的药草味都压不住的血腥气,以及蜷缩在角落面色苍白恍若没了人气的章祈安,都在告知秋月栖,那些表象都是虚假的。
联想到昨日突然匆匆离去的郁风凌,秋月栖想,她大抵是知道原因了。
虽然醋意翻滚,但郁风凌为了能让她不被吓到,还是特意命人打扫清理了一番。
口是心非的男人。
秋月栖在心下轻骂一声,嘴角的弧度却压抑不住,不断上扬。
这种被人重视到,连一点小事着重看待,把她当做易碎瓷器般小心护着的感觉——不得不说,还挺让人上瘾的。
而蜷缩在角落里气息微弱的那一团,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微微动了动。
其实不止是整间牢房,连章祈安都被事先“清理”过。
他身上干净整洁的囚衣,表面上看不出任何血迹和伤痕,乍一看除了头发凌乱些,根本没有任何阶下囚该有的模样。
然而等他缓缓抬起头来时,饶是已有心理准备了的秋月栖,都被惊到抽了一口凉气。
章祈安原本俊朗的一张脸,如今面如金纸,眼下青灰,整个人都如死人一般无生气。
虽然脸上还算干净,没有血渍残留,但也因此,干涸开裂的嘴唇,脸颊上像是被勾刺伤过,还未愈合的翻卷皮肉,额头刚刚结痂的大片瘀伤,无一不证实了他在被押入天牢之后,遭受了怎样的对待。
但秋月栖经过最初的惊诧后,心跳很快恢复了平稳。
她静静地看着一只眼睛青肿到睁不开,却还努力睁大看着她的人,心里没有一丝悲伤,甚至还有些想笑。
曾经章祈安拿秋家当上升的踏板,害了秋家上下数十口人,她跪地向章祈安祈求,求他帮爹爹和哥哥洗脱罪名的时候,那狼狈的模样,时至今日她仍记忆犹新。
而今风水轮流转,沦为阶下囚的人变成了章祈安,这如何不能算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呢?
依靠着牢墙的章祈安,挣扎努力了半晌,终于看清了秋月栖的脸。
“你来啦,”章祈安一开口,语气熟稔,轻笑着和她打招呼,“许久不见,进来可还安好?”
秋月栖走到看守特地给她搬来的椅子前坐下,语气淡淡的应声:“劳你记挂,挺好的。”
章祈安点点头,就这么依靠着墙壁静静看着秋月栖,又好似在透过她看着别的什么,神情带着一丝说不上来的怀念之色。
就这么安安静静对坐了半盏茶的功夫,章祈安忽而笑出了声。
“说来你可能不信,从两个月前开始,我就在断断续续的做一些梦。梦里的一切都很真实,让我感觉那好像并不是梦,而是我亲身经历,真实发生过的事。”
章祈安顿了顿,眼神灼热的看着秋月栖,轻声呢喃:“你说,人会有前世吗?”
在章祈安话出口的那一瞬间,秋月栖面色未变,手指却倏地收紧,指甲嵌入掌心,疼痛感使得她脑袋愈发清明。
“都只是梦罢了,”秋月栖低眉敛目,语带嘲讽道,“聪明如章大人,竟也会有被梦魇困住的一天?”
“是啊……只是梦罢了,”章祈安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笑容苦涩,“那可真是一场美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