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御阵法,却堪堪只能把手搭在白羽肩上,再不能近阵法一步。
璟一手挡住阵法射出的余威,一手拦住想去救白羽的小夭,嘴里喊:“只要停止打开笑娃娃,阵法就会停止!”
小夭全身颤抖,拼尽全身力气想要向前,却被璟用灵力锁住。
阵法威力越发强大,轰然有声,其中似乎有战士冲锋陷阵的呐喊声。
白羽一头长发白中夹着红,像染了血污,裙边的红痕也越扩越大。
小夭两手被制住,被璟的灵力压得动弹不得,好似安坐在那里看那个白衣的他将要被万箭穿身。她明知这个结局,却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做不到!
泪水磅礴而出,她拼命催动身体里的银月弯弓。
“不要,不要,你们放过他!相柳,我来救你了,相柳,你不要死!”
小夭以为自己发出了千军能闻的呐喊,却其实是细小到近乎无声的只有离她最近她的那个人能听到。
泪影模糊中小夭却清楚地看到一身白衣先是开出了点点红花,然后迅速烂漫成一团团一片片。他苍白的脸上亦溅满了血点,先是冷冷地看着她,然后转幻成她学箭出师时那一脸的骄傲和满眼的笑意。
银弓掉在地上。
“相柳,相柳,防风邶!”
他转身离去,正如那一日。
她看到的是不舍吗?在那转身一瞬的眸里。
“回来,回来!”她喊出了那日想喊的词句。
他却还是头也不回地走,正如那日。
璟被两刃冰刀接连插入手掌,流血的嘴角却带着一抹笑。
小夭,身体痛比心痛要好受呢,真想给你止止痛。
“蠢蛋!”短促粗粝的两个字在小夭晕过去的刹那响起,也不知道谁,在说谁。
一只琅鸟穿进越扩越大的阵法,停到白羽眉毛尽失双目紧闭的脸前,竖张身横张翅,嘴吐朱红凤凰玄火,眼喷碧绿太阳之力,对阵法先是抵抗,再沿阵法边缘形成包围圈,然后收缩压裹,冰刀消融,扶桑汁液回退。
只见凤凰玄火和太阳之力红绿交辉相错,最后集中到笑娃娃的底座,快速反向环绕,大肚笑娃娃转动起来,越转越快,突然“砰”一声,底座和什么东西飞了出去,扶桑木娃娃身子一半插入屋梁。
小夭感觉到有源源不断的灵力持续温暖地输入她的身体,牵扯着她从无尽的黑暗和无边的悲伤中浮沉。
眼前的光越来越强,小夭睫毛扇动,努力地想睁开眼睛。
苗圃的声音由远而近,“小姐,这不是你做的冰晶球吗?怎么在这里?哇,好冰。”
又听到上楼的声音。
“咦?这是什么字?”苗圃过走廊刚要进门,又转身迎着光朗声念:“有力自保,有人相依,有处可去,愿你一世安乐无忧!”
牵拉着小夭的温暖突然断开,小夭再次缓缓沉入黑暗和冰冷。
“无力自保”——
“有力自保”。
“无人相依”——
“有人相依”。
“无处可去”——
“有处可去”。
“安乐”——
“安乐”——
“无忧”——
“无忧”——
小夭像掉在一个极其黑暗冰冷的深海里奋力游动,但海水越来越浓稠地裹着她,只能听到各种声音鱼从她的各个方向袭来。
“无力自保”——
“有力自保”。
“无人相依”——
“有人相依”。
“无处可去”——
“有处可去”。
“安乐”——
“安乐”——
“无忧”——
“无忧”——
在小夭累极将要放弃的时候,海水也终于结成了冰,她再也不能动。眼前却有光忽然进来。
隔着厚厚的透明的冰墙,小夭看见一个忽远忽近的海底世界,太过美丽,犹如一个蓝色的梦。
一汪碧蓝的海,幽幽海水中,有绚丽的彩色小鱼,有红色的珊瑚,还有一枚洁白的大贝壳,如最皎洁的花朵一般绽放着。
一个美丽的女鲛人侧身坐在贝壳上,海藻般的青丝披垂,美丽的鱼尾一半搭在洁白的贝壳上,一半浮在海水中,她身旁站着一个男子,握着女鲛人伸出的手,含笑凝视着女鲛人。
角落里,一个男鲛人浮在海浪中,看似距离贝壳不远,可他疏离的姿态让人觉得他其实在另一个世界,并不在那幽静安宁的海洋中。
一个男鲛人浮在海浪中,距离贝壳不远,冷漠淡然地眺望着冰晶外,似乎在冷漠淡然地看着冰晶里的她。
不,不是这样的,她做的不是这样的。小夭突然惊恐地发现,自己在睁着眼睛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