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在家里吃顿饭再走啊。”李千沛胡乱吞了瓜子来拉寄南,“王老四的手艺你还没尝过呢,那可……诶,不对,他请假了。”
“他差点死了。”徐一品接下这句话,“得了,你让她回去吧,今晚多少恩客等着她呢,等下我陪你夜访中贵人。”
寄南提了一口气卡在喉咙里,柔和的柳叶眉微微竖起,不过一转眼又变成面无表情,从李千沛手里抽出胳膊,语气冷淡地说:“伯衡说得对呢,寄南就不留了,小姑姑再见。”
说完,一步踏出去招呼了门外等候的汐儿。
“你怎么回事?”李千沛撞了一下徐一品,转而追着寄南出去了,“诶,寄南,伯衡嘴欠,你怎么跟他一般见识呢?别走别走……”
舞与武在基础上多有共通之处,寄南虽然不会拳脚,却是杰出的舞者,脚下灵活有力,步子跨度大而轻盈,李千沛跟在她身边竟然要使出六七成的力气。
“小姑姑不日就要北上,事情多得是,就不必抽时间陪寄南了。”她嘴上这么说着,眼里却盈盈有光。
一路追到了门口,那小厮当真把马车给她停到路中间去了,寄南见此情形呼吸一窒,无名火气烧得她浑身颤抖起来。
“诶,不是……”李千沛发现自己对白芷汀徐一品,哪怕是白果果都能往死里抬杠,一遇到女子,特别是寄南这样柔弱的女子,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你等等啊,我去给你牵回来。”
寄南一颗眼泪掉了出来,她嘤咛一声扭头就往外走。
还没等她走下台阶,跑在队伍最前面的禁军骑兵就像洪流一样涌了过来,片刻就把她亮晶晶的小马车给包围住了,活像甲虫们围住了一块掉落的饴糖,她才落地的脚步即刻撤了回来,下意识退到了李千沛身后。
这帮骑兵竟然不是从将军府门前路过,而是驻停在了门前,率先跑到的这半个营就是为了给后面过长的队伍一个停下的缓冲带。
领头的长官她认识,蒲氏嫡二子,蒲开焱,帝京南衙直隶马军统领。又是一个在铜钱榜上颇有战力的氏族公子。
蒲开焱与他同父同母的兄弟不同,他长得十分特别,黄发红瞳,出生的时候差点被爷爷蒲雪华当做妖孽溺死,还是王庆雍保住了他一条命。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奇异的面貌,全因为他母亲的祖母是罗刹国人,这股血脉虽然被多代稀释,却在蒲开焱身上集中显露,随着他的长大变得愈发明显,又不完全像个罗刹国人那样五官深邃,中原人的面貌却长着金子般的头发火焰般的眼眸。
虽是嫡子,却极为不受待见,与蒲开垚蒲开淼这两位同胞兄弟根本没法比较,七八岁就被丢到了直隶的别院里,十三四岁便进了禁军,两位弟弟读书不成最终也加入了禁军,却好歹顶了个聂沸徒弟的头衔,而这位“红瞳儿”却如同被家族遗忘了般,除了给花不完的钱,其余一概没有。
李千沛与他并不算认识,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带着兵到了府门前,便问:“红瞳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他说话,他们队伍后面的第二对人马便到了,蒲开垚驾马走到二哥身边,正要下马却愣住了——寄南一张冷脸站在李千沛身侧。
寄南曾说玉字军募兵你若去应征,我便能高看你一眼。
他还与徐一品在城西校场立下生死状,说会带着不少于五个营的骑兵来玉字军。
今日他来,就是来兑现承诺的,而寄南又在场,实在是太好了。只是寄南看起来有些不开心,脸颊上还有淡淡的泪痕,蒲开垚心里一紧,不知是不是徐一品又惹了她。
“你们两兄弟,不是想把我这将军府抄了吧……”李千沛实在忍受不了蒲开垚那副“深情”的样貌,一把将寄南拉到身后,“来吧来吧,想近这个门,现在就捅死我。”
“咳咳。”蒲二公子提醒三弟不要发痴,自己下马对李千沛一拱手,道:“帝京南衙直隶西马军统领蒲开焱,领骑兵共计五千人马愿随玉字军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