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又羞又怒地啐了一口。
萃杉还不待继续开口,红招楼的妈妈就喜盈盈地安排起来。
“为了能够公平公正地挑选出十位幸运贵客,我们要分三个环节——第一个环节最简单,全凭各位自己选择,下面请愿意留在红招楼过夜的客人聚过来些,不愿留宿的可自行离去了。”
话音未落,台下人头攒动,不必多说,自然大部分人是愿意留下来的。只有三五个人许是家妻管得严,意犹未尽地退到门外去,依依不舍地扒着门框往里面偷瞄。
萃杉本想随着少数人退出门去,却被主子拉着往人堆儿里挤。
妈妈见留下来的人数众多,心中又喜又惊,两手一摊佯装为难,脸上的褶子都攒到一起去:“不想各位如此盛情,可我们只能留下十位,这……这可如何是好。”
“那就赶快进行第二个环节吧!”
声音是从那个面若桃花的年轻人口中发出来的,萃杉吓得浑身一颤,连忙一手扯着主子的袖子,一手捂住她的嘴。然而这一声尖叫还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萃杉勉强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娇面微红,尴尬得恨不能一头钻进卧在场地正中的大鼓里去。
却没想这一声叫喊让人群沸腾起来。
“是啊,开始第二个环节吧。”
“别浪费时间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就是就是,我们都等不及了。”
众人摩拳擦掌,一个劲儿催促。
“第二个环节是什么呀?”
妈妈面上维持着不好决断的模样,实则暗地里偷着乐:“第二个环节,我们是想击鼓传声,”说着,妈妈朝身边的姑娘使了个眼色,姑娘会意,随即递来一枝花。妈妈随手拈起花朵,在身前一晃,“鼓声起,这枝花从第一个人手中开始往下传,鼓声止,花留在谁的手里,谁就有留下来的机会,这样……我们选出二十位贵客。”
“废话少说,那就开始吧!”萃杉才把手拿开,年轻人就又是一声高喊。众人附和。
“小姐!你要干什么呀?”萃杉气得直跺脚。
年轻人环着臂膀,一手托腮,若有所思:“你说……我是去见花魁呢,还是去和焦远图抢连绮姑娘啊?”
“什么?”萃杉险些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稍一停顿,抬手覆上主子的额头,语气缓和下来,“小姐,你莫不是……气糊涂了吧?”
年轻人拨开萃杉的手,信誓旦旦的样子仿佛着了魔:“你家公子我,今天必须要拿下一个!”
“哈?”萃杉一脸震惊,大为疑惑。
鼓声很快响彻四周,妈妈使尽浑身力气把手里的花抛向高空,众人哄抢,然后有序地经过每个人的手,鼓声一停,一只刚要递出去的手瞬间缩了回来,兴高采烈地挥动着那朵不经摧残的花。
“是我了!是我了!”
“请贵客到台上来。”妈妈喜笑颜开地迎着他。
鼓声接连响起,花朵在一群人手中传来传去,脆弱的花瓣撕裂、破损,也不影响每双手的热情。
终究耐不住磋磨,一朵花零零散散,碎得只剩一条布满伤痕的枯枝,再无力支撑,不得不重新更换。
换了又换。
第十五次了,台上已经站了十四个人。鼓声一停,本该静默的人群忽然变得嘈杂,众人好奇地扭过头,发现是焦远图与身边的一位兄台起了争执。
“焦二公子,你这样就不地道了!”
“我不管,反正花在我手里,就算我的!”
兄台见无法同他讲理,委屈地向妈妈诉苦:“焦二公子不守规矩呀!这花原是在我手里,我还没送出去,是他听到鼓声停了之后抢过去的。”
“哎呀~”妈妈一见连忙从台上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走至焦远图身边,好言相劝:“焦二公子,若是人人都如此,那我们红招楼可就挤不下了。”
焦远图并不罢休,仗着自己是这里的常客,料定妈妈不会拿他怎样,索性耍起少爷脾气,把头一甩,冷哼一声:“我要见连绮姑娘!”
“这……”妈妈这下犯了难,忍着火气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毕竟见惯了客人耍无赖的场面,妈妈调整呼吸,平稳情绪,语气淡然:“焦二公子,连绮姑娘今晚选定哪位贵客,是由她自己决定的,老婆子我也无可奈何,您若是非要见连绮姑娘……不如改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