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生得这样好看,倘若不是被困在烟花之地,他一生会很幸运吧。
萃杉见主子出神,不敢惊扰,又对面前陌生的男人有些惧怕,只好低着头,自顾自搅弄着裙带,来缓解自己的不安。
耽迟在一旁无所事事,偶尔斜着眼角偷瞄这对主仆,暗自发笑。早就识破她们是女子身份,本不打算为难,直到从她口中听到那个人的名字。
“那个……”好像有了主意,陶灼犹豫着,“你们红招楼的打手……不打女人吧?”
耽迟颇有些惊讶,顿了顿,笑道:“若是陶小姐这般身份的女子,定是不能的。”
陶灼闻言,咬着嘴唇,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终于,她直起上半身,深呼吸,随后几乎是两手同时扯下了萃杉的发带和自己头上的发簪。泼墨一般,油亮的秀发瞬间从头顶倾泻而下,划过肩膀,垂至腰间。
两个清秀的小伙子一转眼就变成了娇俏的姑娘。
萃杉吓了一跳,呆呆地望着主子,满脸疑惑。
“这样……”陶灼招招手,示意身边的两个人靠近些。
猛地起身,陶灼往前迈了一步,忽然感觉脚下不爽,一低头:“我的靴子还在楼顶上!”
“要不……小姐,你穿我的吧。”萃杉说着就要脱靴。
“算了算了。”陶灼挥挥手,索性扯下另一只脚上的靴子丢在地上,“吱呀”一声敞开门,大步流星的走出去。
站在朱红的廊道里,陶灼一声大喊震破天:“焦远图——给我滚出来!”边喊着,顺着楼梯奔向二楼。
“小姐——”萃杉急急在追在后面,对这个大胆的做法畏惧又不自信。
守在楼梯口的打手浑身一颤,看着一前一后飞奔过来的披头散发的女子,硬是半晌没有反应。直到看见那抹红衣冲他们摇摇头,便佯装惊吓,不敢上前阻拦。
“什么人?哪里走!”清冽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红色的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楼梯口,擦过两个打手身侧还不忘提醒,“还愣着干什么,快抓住那两个人!”
两个打手领会了耽迟目光中传达出来的意思,装作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磨磨蹭蹭跟上去,故意放慢动作,让他们逃脱。
“焦远图——”
又是一声震天吼,惊得楼梯抖三抖。
惊醒了温存梦中人。
“谁?”焦远图揉着惺忪睡眼坐起身,感觉对方来势汹汹,情况不妙,“连绮?连绮?快让我躲躲!”
早就醒来的连绮姑娘从外厅疾步走进来,尽力安抚:“公子莫急,待我去看看。”
有一同被吵醒的客人不耐烦开门出来看,只见两个女子在二楼长长的廊道里狂奔。
“焦远图——你这个王八蛋!缩头乌龟!赶紧滚出来!”陶灼脸颊涨得通红,双手叉腰,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
一楼一早过来听曲儿的客人也被她吸引,琵琶声停了,人们纷纷聚集在楼梯上,仰着脖子看热闹。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莫不是谁家娘子醋意大发来寻相公了?”
“焦远图——”陶灼不知道焦远图躲在哪个房间里,只好边喊边找,一间间推开朱红的门,发了疯一般。
正准备伸手去推,房门豁然打开了,连绮姑娘与陶灼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一惊。
陶灼率先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这次找对了,一把推开拦在门口的连绮姑娘,直冲进屋子里,奔着缩在被子里的人去了。
狠命地扯开被子,焦远图得以看清一大早打断他美梦的人,脸色煞白,实在难以置信。
“灼儿妹妹?”
“好你个登徒子,果然在这儿!”陶灼愤怒地指着半身袒露的焦远图,“我现在就去找焦伯伯取消婚约!”
焦远图一听这话可就急了,倒不是怕陶灼取消婚约,而是怕自己逛青楼找连绮姑娘的事被焦老爷子知道,又要打得他几天不敢回家。
“灼儿妹妹,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焦远图向来觉得陶灼好哄,一把拉住她的手,苦苦哀求。
陶灼拼命把手抽出来,顺势一巴掌甩在焦远图的脸上:“你最好现在就跟我去见焦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