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少君,断灭阐提已明了孤清无愁言下之意,一时不语。
而他对面刚说完话,看起来一派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孤清无愁正在桌底下疯狂扯质辛披风,质辛的披风都快被她扯下来了。
质辛瞥她一眼,曲起食指弹开褐发魔者犯上之举,终于在无声催促下开了尊口。
“不必拘执。”他说。
孤清无愁一时间不好判断质辛这句话指的到底是她还是断灭,或者两者皆有。
好在断灭阐提并没有纠结太久,暂且带过了这个话题,问起了另一件事。
“那个婴儿……”身上有与他同出一源的魔气,令人不得不多作思想。
“啊。”一看断灭阐提的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什么,连忙解释:“是缎先生托我照顾的妖族,因身份敏感,所以稍作伪装罢了。”
断灭怔了怔,点头道:“原来如此。”
一说是缎君衡做的好事,居然连一秒迟疑都没有就相信了,缎先生在断灭心里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形象?
孤清无愁此时不知该不该为缎先生经常挂在嘴边的清誉心疼一秒。
不过这么一说,她才发现圣婴主和玄雷离开的似乎有点久,一般情况下热羊奶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吧?
还没等她问出口,妖刹刹率着两个小妖飞奔进门,当下在院子咋呼开。
“我的儿子!我的宝贝儿子呢!你给我交出来!”
孤清无愁:……我迟早给这个地方加上结界,怎么谁都不敲门就进来。
缎君衡在后面姿态悠闲的跟了上来,站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慢慢地喝,顺便和断灭打招呼,俨然一副幕后黑手的态度。
在吵闹声中,玄雷抱着圣婴主姗姗来迟,魔城出身的三人不由得将视线落玄雷手中夹着的另一个物品。只见他手上那块黑色布匹上绘满翅膀、海螺、日月等金色图腾,并以羽毛长绳装饰。
这种制式的隆重装扮,魔城中也只有两人用过。
一个是他化阐提,一个是断灭阐提。
天阎魔城的魔心里这么相信我的忠诚么,信任到看他这一头鲜艳发色,心中都没有一丝怀疑的地步。还是在你们心里,吾皇就是这样喜欢突然弄出魔命的形象?
孤清无愁冷静的想。
也是,吾皇毕竟有两次前车之鉴,不怪乎魔城众臣有这种惯性思维。
孤清无愁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态,指着那块布对一旁的缎君衡热情介绍:“缎先生你看,这可是难得的魔城正统制式,下次再看的时候可能要等断灭成亲、生……”
质辛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指尖轻抬,玄雷手上的布匹骤然脱手,落至孤清无愁手中,打断了她的话。
“闹够了吗?”他说,声音喜怒难辨。
天阎魔城在霹雳片场也称得上是正邪诡秘,深沉难测的组织,闹出这种无厘头搞笑剧的情节未免太过坏形象。
孤清无愁上前一步,总算开始挽回魔城外在形象。
先是把妖刹刹一顿忽悠,让对方相信这只是一场误会。接着请托玄雷代为送客,对圣婴主的身份稍作解释,并安慰老实少年说:没关系脑子笨多吃鱼即可,不必自盖天灵。
最后让同样老实的断灭阐提带走十分关心他感情问题,并追问什么时候可以把净无幻带回中阴界让老夫看看的缎君衡。
缎君衡走时,还不忘邀请他们两个一起去逍遥居共进晚餐。
缎先生退休后,倒是越来越喜爱吃瓜,谁的瓜都不错过。
孤清无愁笑着应他。
小院终于恢复安静。
别看魔皇现在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以他性格而言,内心多半在想着怎么找罪魁祸首麻烦。对此相当有自觉的湖袍魔族往质辛旁边蹭了蹭,食指轻轻勾住他曲起的指间。
质辛双目微闭,似毫无所动,手指却猛地收紧。
“嘶——”
身后传来小小的抽气声,带质辛回首时,对上一双含着笑意的雪青色眼眸,在淡金色光线中好似沉了一块寒玉,清透温润的不像一个魔族。
脑海里刚闪过这个想法,就察觉孤清无愁笑眯眯地往前挪了挪,挪到身侧,抽了骨般地往他身上倒。
黑衣皇者无声侧过身,拥入一怀清香,褐色长发顺肩头往下滑落,与深紫发丝温柔交缠,难分你我。
“古今须臾,千年一瞬。谁忆往事朦胧。沧海飞尘,陈迹都空,惟识旧东风……”
若不是话里行间都带着一股微妙的没吃上瓜的遗憾,这句陈年酸诗倒是真的像一句惆怅时光不再的感慨。
果然,下一秒。
孤清无愁以袖掩唇,压低声音小小声的问:“吾皇不去见净无幻吗?她可是断灭的心上人。”
高冷的魔皇捏了捏她的手,并不想理会这种无聊八卦的问题。
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