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楼上的有窗户里透出灯火的光,便轻轻松了口气。
好歹是起来了。
星缇纱很庆幸如今皇家人口凋敝,而自己的母亲——这位脾气并不好的薇丽娅陛下早早将她赶到其他宫殿居住。帝国的皇宫楼栋之中,用于居住的部分并不像异世界华夏国古代那样有着严格的规定,否则星缇纱也没办法住在那样靠边又偏僻的好地方。想到自己屡次——并且或许之后还要继续在皇宫内外来回“偷渡”,星缇纱只觉得自己幸运至极。
要是和雪蜜儿一样跟皇帝睡一张床,那才叫完了个蛋的。
吞下口唾沫,星缇纱跟着侍女走了进去。
“您小心台阶。”
“好。”
星缇纱两手抓着大氅,连着大氅下的裙摆也揪起来。她的步伐有点急,丝毫没感觉到自己将领路的侍女甩在身后,直到走到了门前才想起停下来,等着侍女快步赶上来为她推开门。
“谢谢你。”
厚重的雕花木门缓缓被推开,星缇纱用这片刻间不着痕迹地压下自己呼吸的颤抖。在与低下头的侍女擦肩而过的刹那,她下意识般、自我安慰似的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殿内烛火摇曳着,在夜色里显得有些昏暗。这是皇帝的习惯,她总是嫌一睁眼就看到明亮的光会太过刺眼。而此时这位薇丽娅皇帝陛下正穿着一身黑天色的睡衣,披着件暗红色的长外套坐在这昏暗光影中的红流苏黑色床幔下。
她披散着浅粉色的卷发坐在床边,腿上正坐着她那被惊醒的小女儿。此刻的雪蜜儿尚且没有选择光系作为主修的魔法属性,她那一头柔顺如同传说中大圣女陛下的长发还是浅紫色的。方才薇丽娅的暴怒似乎吓到了这个只有十岁的小姑娘,她抱着自己的小熊玩偶靠在年轻母亲温暖的怀里,眼里带泪睡眼惺忪,打着哈欠有些委屈地接受着母亲道歉似的摸头。
这很晚了吗?星缇纱并不知道自己来来回回花掉了多少时间,手机并不在身上——在也不能在皇帝面前掏出来看看现在是北都时间晚几点。不过这皇帝一向当得相当窝囊,在群臣那受了气,回来对着些不能说话只能任她打砸的物件乱发一通脾气而后倒头就睡也是常态。念及此处,星缇纱全然没有了对自己半夜扰人清梦的内疚。
“陛下,臣这几天在学校认识了些新朋友,臣今天和同学出门……”
“帝姬,朕每天还不够累吗?你能体谅一下朕吗?啊?”皇帝皱着眉头打断了低眉顺眼的星缇纱,似是压着满腔怒火在和她说话,“你半夜把朕叫起来,就他妈的为了分享你的快乐新生活?你是不是嫌老娘活得太久,挡着你上位了!?”
“臣没有!”星缇纱直接跪了下去,俯首跪伏在皇帝脚边,“臣是想说——”
“没有?!”皇帝似乎是怒极反笑,她看着蜷缩在地上这一团小东西,冷笑着点了点头,“对,你不急着登位。所以你结交北境武勋,还他妈结交的是劳罗拉,只是因为你为人开朗善于交际所以想拉着那帮傻大个开绣花研讨会对吗?帝姬,朕真是小看你了,一眼没看住你他妈居然就和劳罗拉家的小畜生睡一屋去了!不仅同吃同住做同桌,就连迎新舞会都穿一个系列的衣服——没错吧?我的天才小裁缝?!”
“陛下,臣——”
“别给朕狡辩!”皇帝直接打断了星缇纱的话,她一脚甩掉了拖鞋,小腿带着脚以膝盖为圆心甩出去,结结实实给了星缇纱一下。看星缇纱乌龟似的跪在那,被踢歪了身形也一声不吭,只是又重新调整姿态继续跪伏着,薇丽娅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开口!老娘在问你话呢!你他妈哑巴了是不是?朕是真没想到你胆子这么肥啊,还是说你脖子上顶着的那颗撒尿牛肉丸已经被那帮文官家族出身的狗东西教得塞满马粪转不动了?好你个帝姬,半夜把你娘喊醒,就为了告诉朕你和劳罗拉的公主玩挺好是吧?要不要朕现在就从皇位上滚下去,恭迎您荣登大位啊?!”
好主意,下次别出了。
所幸这样一来星缇纱是大致明白了皇帝到底在发哪门子火,也再一次确定了自己必须尽快找到理由休学离开一切贵族多眼线杂的地方。只是可怜皇帝怀里缩着的小公主,睁着双没睡醒的大眼睛来来回回在妈妈和姐姐之间看了好几次,终于是被吓得哇一声哭出来。
“妈妈姐姐你们俩别吵了!别生气啊——”
雪蜜儿哭着,一面抹眼泪一面喊。她抬起头看着母亲的脸,那从来没见过的可怕神色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那是近乎动物幼崽对被赖以为生的母亲抛弃的恐惧感。她想让姐姐赶快给妈妈道歉,可是妈妈根本没给姐姐说话的机会。雪蜜儿不知道姐姐做了什么让妈妈发了这么大火,可每次妈妈生气的时候,向她道歉总是能让她消气的。
侍女听到了小公主的哭声,可方才薇丽娅开着门骂的话却是让她们根本不敢进殿去。雪蜜儿尖着嗓子的哭声和叫声刺得星缇纱心烦,睡眠不足的不适感和烦躁在此刻被无限放大,甚至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