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算你死了,韶歌,”他说,“俗世纷繁,你哥哥的烦心事不会因此减少半分,而我……”
“你就不必此刻困顿在京中,”韶歌低声道。
“困顿?”司徒申在她耳骨上狠心一咬,“这是我的家,魏韶歌,你要把我赶到哪去?”
她再说不出话,司徒申捏紧了缰绳,冬日的风太冷,使出叫人缄默的魔法。
……
议政殿,太子刚刚离开。
三日前赤狄在马州与司徒军起了第一场冲突,此后登州、胡州先后受到了赤狄火炮的轰炸袭击。赤狄对这一场战争的投入远超东安的预料,北境上的任何一个地点,都有可能成为大军突破的薄弱点,全军枕戈以待。
“赤狄不缺紫石英,从先前的轰炸中就能看出来了,机动甲胄投入战场只是时间问题,说不准这些东西会在哪一刻,从我大安的北境线上,撕开一道口子。”
皇帝拄头靠在龙椅上,“我们机械军中究竟有多少人能驾驶机动甲胄应战?除了司徒申,还有几个人能将甲胄作战的策略应用带到实战里去?咱们筹备了这么久,才不过有个百人的团队,赤狄究竟是哪里来的技术,短短三年,已经能站在咱们的头顶上——我们和斯兰签署的技术保密协定,他们究竟有没有遵守!”
“现在论这些,已经没有意义,陛下,在战争胜利之后,我们必要和斯兰再谈一谈了,”万筹道。
“胜利?”皇帝冷笑,“国舅还是先想想办法,别叫我大安亡国灭种吧!”
“办法……陛下方才不是已经说了吗?”国舅颔首道,“我们曾经和斯兰签署协定,就算赤狄通过什么见不得光的策略取得甲胄技术的进步,也比不上斯兰皇家机械学院的传承,而拥有传承的人,不就在我安朝之中吗?”
“叫司徒申去前线?”皇帝冷声,“他如今是朕的女婿!太子的妹夫!外戚兄弟两人都立在阵前,他司徒家还有什么爵位可封的吗?机械军中刚刚整治,你叫朕转手就把权力送回司徒申手中,送回魏暄手中吗!”
“陛下,”万筹拱手,“陛下未雨绸缪,定了极好的婚期,虽说的确将近,不也实在未到吗?”
皇帝神色一冷,“你的意思……”
万筹:“就算天下人都将司徒申当做驸马,可韶歌公主一日没有下嫁,他司徒申,不还是个寻常臣子吗?”
寻常……臣子。
皇帝的手指搓了搓,他有些眉目了。
“武将驻守边关,再寻常不过,太子的确和司徒氏走得近了些,可一旦叫人远了,还有何可畏?”万筹低声道,“司徒家的女眷,还能离开京城吗?而且……司徒少将军何其深情呢?陛下提前建了一座公主府,不就是将风筝线轴,紧紧握在手中了吗?”
……
四通街上飘了雪。
韶歌有些惊喜地伸手去接——初雪吧,她说。
司徒申把她扶下马,问她是有多久没出门了。
这当然不是今岁安京城的第一场雪,但只要她开心,他也可以当做是。
两人牵着手,走进一座隐匿在喧嚣背后的阁楼,进门的时候正对一座高山流水的倒流炉,满地缥缈的烟雾让人恍若进了仙境。
“这是什么地方?”韶歌跟在司徒申后面,四处打量,此地布置清幽静雅,又不失华贵大气,就是在宫中也难得见到如此品位的堂屋。
“祁澈介绍给我一位先前为皇家造物的老工匠,这是他的铺子,”司徒申拉着人缓缓步入,见她眼中放光,四处打量,不免问了一句,“你怎么像是饿狼一般?”
“主人极有品位,”韶歌道,“住在此地之人,想必心境也如神仙一般吧。”
司徒申笑道,“不如我们一会儿去求问一番,回去后将你府上也好生改造。”
韶歌:“还是不必了,我的房子端方大气,一看就是哥哥喜欢的样子,他亲手设计的,我总不好改动……”
“哎呦,是你来了!”韶歌迎面的斗柜,不知怎么莫名地开了一道缝,有个笑眯眯的老人家钻出来,冲着韶歌就打了招呼。
“先生……”韶歌下意识地福身,站直了才想起询问,“先生曾见过我吗?”
那老人家笑着摆手,“姑娘我不曾见过,姑娘发中的簪钗,我却熟悉的很啊!”
韶歌转眼,司徒申已经与他见过礼。
“我早和你说,我做的簪子只能配天仙!今日见了果真不俗,你小子的眼光不亚于老翁我!”他拍着司徒申的后背,将人拉到身边小声嘀咕。
“那是!”司徒申脊背挺直了几分,“我娘子天下第一。”
“哈哈哈哈哈!”老人家给司徒申竖了个大拇指,“你拿了簪子,几年没动静,我还寻思是不成了,谁承想转眼就要成婚了!你在这稍等,东西我早做完了,这就去给你拿出来!”
韶歌僵硬在原地站着,直到司徒申笑着去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