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儿的少女,却见她眼骨碌乱转,神情紧张,加之那些夺得之物均是不见,想来是她藏起心虚唯恐这嬷嬷拿去罢。
为称人意,她只得忽视其他,而说着:“那些身外之物留着作甚,我全给丢去那墙外了。”
那傻丫儿见她这般说,不免心机表露,欢喜之意不言而喻。
而老婆子听闻又责怪一番,那双细眯小眼瞥了傻丫儿一瞬后语气愈发不渝。
沈青缨平日里听骂惯了,便也不觉什么。
回了屋。
嬷嬷让傻丫儿替她梳洗打扮。
而桌上,布了两道简陋羹菜。
看颜色,是以也瞧不出其中具体事物而只觉一番黑青不明。
此时天晓亮,却也灰蒙蒙,乌云压顶。
傻丫儿手脚粗鲁,给她梳洗时,那巾帕擦得细皮嫩肉的面颊犹如磨石碾豆,生疼,发丝蓬乱打结,亦被她生拉硬拽地断了好些。
旁边嬷嬷不管,嘴上喋喋个不停,“过几日三爷便回来了,听闻那从京都来的贵人亦随同上门做客,想来府上定会热闹一番。”
沈青缨坐着,倏忽听得此言,讶然不已间呼道:“京都贵人?好女色?”
“呵,贵人不好色,哪会是贵人?”嬷嬷自以为其说的均是些无用之话。
“可为何这般快?那时,不是春初才来?”她低语呢喃。
此时怕是早已与那曾经经历时候不对,可事件,倒是可有可无地相对上了。
吃完残羹冷饭,那嬷嬷已拿来些被褥,以及粗布衣衫。
放言之她如今已不是小姐,便不该以小姐侍奉。
而屋中这行起居之事的丫头,智能低劣,是以留下照顾,其他无需多精致。
沈青缨先时确是不适,但人在屋檐下,却已不得不无谓。
这几日,沈青缨因维护了那傻丫儿一番,总得她宽厚对待。
且她也已摸清院中居住之人均是一些人家或是用来寻人办事,或是街角买卖得来的女儿家送进来的。
她们穿着简朴,举止谨慎,平日极少出来,能谈得几回话,都是沈青缨极力撮合的。
不过未免意外,她还是每日中夜,便行装神弄鬼之事,将那湘妃竹摇晃得沙沙作响,不绝于耳,加之空洞幽怨之声回音四起,将那院中各人每夜吓得瑟瑟发抖,再不敢夜半起身。
沈青缨至此半月余,逢得雨落三日后,终得了红日悬空。
而她亦得知罗三爷事毕已归家,老嬷嬷要寻空引荐。
事急不待,沈青缨在这夜月上中天时,将往日心思提上行程,自己悄摸摸独身去往东北角院中。
后鬼祟祟瞅得时机爬上那竹竿,那傲然墨竹终在她奋力下,折腰而弯,碎叶兮兮,于夜似那作弄鬼出世而行调皮之事,给人极怖之慑。
沈青缨蹲立于高伟院墙上,后解开衣绦于竹上绑住一头,另顺势擒着布条往下,待离地还差丈远时松手跳下。
她细心左右,观望四处,可这夜本寂且黑,哪能看得过多?
只心忧而耳闻,风萧萧,竹沙沙,待觉安然后便很快沿着墙根逃脱而去。
沈青缨为避免罗家寻人围追,化装为男子之身,一身宽松绛色粗衣于城门始开,是以孤身往城外而去,沿路逃离。
行走不过一时半刻,却遇着一队车马。
沈青缨本欲避开,却不想遭人搭话。
沈青缨以母族为姓,取字中一青,化名萧青,杜撰自身经历与之相谈。
才得知原来这是去往隔壁沣水县行生意的人马。
沈青缨知晓那沣水县,她幼时总听闻母亲说起。
说那沣水山,出纸料上等,亦富足,山脚下建纸坊,既省工事又得佳品,遂那坊子如雨后春笋般恒河沙数,加工木材,韧皮,草植者,亦是多如牦牛。
也正因此,沣水山下开辟出一处贸易市场,取名沣水县,那儿虽不算人流如织,却都以商人为主,其等过来购得特产行变卖之事,除却这类人,还有投机取巧之人,经常购得原料佳品,赚取行当差价,譬如此刻的他们这一行便是。
沈青缨灵光一闪,既那地方各地商人熙来攘往,那她可隐匿其中也未尝不可。
且恰她母亲以纸业发家,不若她亦紧随祖业,再做些经济之事糊口,往后余生怕是不愁生计。
沈青缨抬手捂着胸口衣内那一木牌,下定了决心。
热切交谈中,她与那商队交着朋友后,顺势搭乘同往。
同一马车上,沈青缨与另外三人认识了番。
一位是此队人马的主事,姓黄名辞,年三十七,专为家庭作坊做采买,从事此已有二十年。
副手乐玉安,长相斯文,行事却豪迈,除去给黄辞做一应杂事,还专做统计。
沈青缨心想此人没准还有副缜密细致心肠,遂忙抱身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