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的光亮和声音从缝隙里传来。
两人坐在桌前,劳伯威正将打包的烤鸡和烧鱼盛到盘子里。
周修远看着劳伯威熟练的操作,心中的疑问不禁问出口:“伯威兄何不雇几个下人打理府中事务。”
他见府里院子杂草丛生,亭廊的栏杆椅子上覆盖了厚厚一层灰,整个劳府寂静无声。
“劳家只剩下我一人了。”劳伯威感慨道,“这些年来,血脉凋敝,到了我这一代只剩下我一人了,家父家母也在前几年仙去,我便遣散了一众管家仆役,一个人住在这里。”
“我这人没那么多讲究,一屋一床足矣。”
周修远沉默。
他不知道这些年劳伯威经历了多少事情,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在记忆里,少年伯威是那样的意气风发、骄纵肆意。
“倒是你,十年未见,还和当年一般模样,我在景州都能常常听闻你的名号,无渊公子。”劳伯威话锋一转,不再谈论沉重的话题。
“不过是些虚名罢了。”周修远谦虚道,“离了伯威兄制作的福呈,我什么也不是。”
“福呈,许久没有听到你的琴声了。”伯威又是一声感慨。
“修远,你这次来景州,所为何事?”伯威皱眉,“现在景州不太平,要是没什么要紧事,还是赶紧离开的好。我瞧着景州城失守是早晚的事了。”
“我来找你。”
周修远继续说,“福呈……福呈的音不准了,我找其他琴师调过弦,可都没什么用。
福呈出自你手,我只能来找你了。
既然这景州不安全了,伯威兄不如随我去京城,以你的本事,何愁不能把劳家再复昔日光辉。”
劳伯威摇了摇头,“我本就是景州人,这里有我劳家宗祠,这里是我的根,危难当头,我怎能弃之不顾?”
“可……”
“所以,我甘愿受镇远军驱使,在兵器工坊里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木匠。男子汉大丈夫,国难当头,岂能坐视!”
“可你也知道景州失守是早晚的事!”
房间里的两人沉默下来,安静得可怕。
半晌。
“明日,你将福呈拿来,我看看。”冷静下来的劳伯威说道。
“那就有劳伯威兄了。”
又是片刻无言。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周修远站起身,复杂地看了眼劳伯威,“告辞。”
劳伯威起身相送,趴在房顶的崔惩迅速调整位置,防止被发现。
劳伯威打开劳府大门,转身面向周修远,两人拱手作揖。
就在这时,一队士兵手握兵器举着火把从劳府门前跑过,迅速朝南城门跑去。
“修远兄……一路小心。”劳伯威欲言又止。
谈话听到这里已经足够,门外跑过的一队士兵让崔惩隐忧不安,他趁两人不注意,迅速闪身离开。
***
另一边,将军府中。
“报!”通讯兵从门外飞奔进来,朝着主屋跑去。
杜策站在主屋外,“将军命我值守在此,有事报我即可。”
“报军师大人,敌军来犯,敌军数量约有一万人,正在四面围攻。东、西、北城门尚能防守,南城门守将潘延龙请求增援!”通讯兵高声道。
“知道了,我即刻呈报大将军,你且先在此等候。”说罢,杜策转身走向主屋,脚步丝毫不显慌乱。
当他关上房门,手心里的汗将衣摆两侧濡湿。
“这可怎么办?崔惩还没回来。”他有些六神无主,虽然景州城的城防部署都是他设计完成的,但他只有理论,没有实操不敢估量未来形势的变化。
而且崔惩不在,军中没有可以发号施令的人,战情一旦延误,后果不堪设想。
“你先别急,赶紧回想一下城防可有薄弱点,计算好我军还需投入多少兵力才能应对,等崔惩回来好立刻下令。”宋荔提醒道。
事实上,出了外出探听情况的崔惩,其余四个玩家都待命在主屋里,一旦发生突发情况,也好及时应对。
“如果崔惩迟迟不归……”
“我会替代他发号施令。”张有为说,“起码我是六营的营长,手下两千精兵还是可以调动的。”
“唰”的一声,主屋的后窗被打开,一身黑衣的崔惩从窗外跳进来。
“情况如何?”他问。
“池西再次夜袭,兵力一万左右,东、西、北方我军尚能抵挡,但南城门请求增援。”杜策回答。
“要再派多少士兵?”
“一万精兵,再加五千人更稳妥。”杜策回复,按照他先前的城防部署,勉强可以运用城防设备让守城士兵与池西蛮子战力相当,眼前守城士兵约有八千,四个城门各有两千,显然南城门的敌军攻势更加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