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小伏低,都是因为他有这样一张脸。
“我骗了你,是我对不起你,但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夏晨星扶着靠背,撑着发软的膝盖踉踉跄跄站起身:“你走吧,我会去找你把事情说明白。”
“说明白?”他忍着痛深吸一口气:“你要怎么说明白?”
她没有看他的脸,又或许是纵横交错的痕迹让她不忍心再说重话:“我会给予你适当的补偿。”
傅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补偿?”
“好。”他连连颔首,笑得肩膀都颤抖起来:“你要补偿我,你居然要补偿傅家的二少爷。”
夏晨星以为他会大肆放声羞辱她,以为他会口不择言让她失去最后的体面。
以为那把尖锐锋利的刀会对准自己。
但他没有。
傅朝长而卷的眼睫轻轻颤了颤,满地鲜血狼籍中,他只是笑着说了一句:“夏晨星,你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或许吧。
或许当初那个张扬放纵的少女,固执己见的选择一条路往下走,撞破南墙也不回头的夏晨星,已经跟着顾潮死在了那场暗无天日的暴雨里。
连同心也一起埋葬。
她的沉默让他误解为默认,傅朝艰难地转过身,两个人相背而行。
“最后一个问题。”
物是人非,时光倒转。
“当年你救我,为什么?”
……
枝头的残花被稀沥的雪一片片打下,夏晨星穿了一件及膝大衣,靴子下踩着的土地粘腻湿润,她举着一把黑伞,步履不停的从墓园出来。
她想起早晨出门时,气象台发布预警说这是场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
南城少雪,实在罕见。
旁边的青石小路铺向寺庙的禅房,天色昏沉,云雾未褪,亭檐断断续续的向下滴雨,摔在泥坑里,溅起一圈涟漪,偶有寺里的和尚闭眼走过,手中捏着佛珠,虔诚祝祷。
“老实点!”
那人看上去已经被打得不像样子,胳膊和小腿都以不正常的姿势弯曲着,刀痕和勒痕遍布全身,绑架他的人应该并不想勒索钱财,只是单纯被雇佣来打击报复。
就是一场虐杀。
夏晨星脸上没什么表情,这一片在墓园旁边,她更没兴趣见义勇为,扭头准备换条路回家。
“老大,接下来呢?”
夏晨星听到那领头的啐了一口:“把他的心脏挖出来扔回傅家,就扔他老子跟前,看他傅征颐以后还敢不敢给我们使绊子。”
“真是晦气,我记得江哥说这小子才十七吧,要上路了也不妨告诉你,摊上傅征颐做你的爹是你倒霉,政选玩心眼,那我们只好拿你开刀了,下去了记得恨你老子。”
“这还挂着有学生牌呢?我看看……南城附中,哟,来看啊,附中的高材生。你老子这么有能耐,不把你送去上那贵族学校?跑来上附中啊。”
几人对少年此刻的落魄放肆嘲笑,不紧不慢的□□折磨他,夏晨星停住脚步,她回身站在层层台阶上,雨滴顺着伞面滚落。
少年的意识模糊,口中白沫溢出,身体因遭到剧烈撞击而一下一下的抽搐。
下一秒,他被人死死掐住脖子,鲜血和污泥快要把他整个人淹没,他不受控地高高仰起脖颈,那张沾满血的脸就这样毫无预料暴露在夏晨星面前,她骤然愣住,在伞下与那人遥遥相对。
山腰处无人知晓的钟声在这一刻毫无预兆响起,厚重沉闷的砸在心上,夏晨星的瞳孔骤缩,嘴唇无意识间喊出他的名字。
——顾潮。
傅朝反手关上门,阴沉的夜里,京城大雨倾盆,他没有撑伞,慢吞吞地走在雨中,像一具久旱的干尸,挺立的脊柱被这场灭世的雨用力敲碎,轰然浇灭他身上耀眼的烈火。
夏晨星用锤子打碎他与生俱来的高傲和自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没办法说十四岁那年,他曾在南城医院的分岔路口给过她一把伞。
没办法说他篮球打得很好,酒量不差,海鲜过敏,不爱喝茉莉奶绿。
他什么都没办法说。
那是春光极好的一场大梦。
骤雨停了,圆月不见。
原来从一开始,就不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