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娘却闪了下眼睫,错过六娘抓住救命稻草般的眼神,“可迁居到底不易……,六娘,你再计较计较,孟简之品性端素,虽然他如今对你无心,但日后也必不会太过委屈于你,何况,往后他若真能平步青云,许能带你去上京过好日子,便是别人盼也盼不来的。”
六娘不禁后退半步,她阖了下眼睫,她明白了大娘的意思,何须再计较。
阿爹和阿娘飘零日久,好不容易在汝宁县定居落脚,她和阿弟受他们大恩,怎能在他们安享晚年的时候,只因为她说了混话,担心她未来的夫婿低看她,让老人家折腾。
何况世家同气连枝,荣辱与共,他们到底搬去哪里,才能换得太平日子呢。
如阿爹阿娘所说,她能与孟简之定亲,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不也是她一直所求吗,她……又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六娘垂头,心内冷笑。
在旁人看来,这些年来她为孟简之吃了不少苦头。
但六娘从未觉得苦,因为她喜欢他,便连他偶尔的关心和礼貌的问候都能让六娘欢喜。
可,随着二人年岁愈大,渐渐到了议亲的年纪,两人似乎不得不渐行渐远。
造化弄人,如今,六娘好不容易打定主意,试着放下他。
却又要卑鄙地用两家的交情,让他不得不接纳她。
六娘头回觉得,自己的这份感情,变得这般卑劣不堪,令人不齿。
她咬着自己的唇,丝丝血腥漫延在唇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