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的玻璃珠,还有五彩斑斓的小昆虫。
于是我们捕捉蝴蝶、蜻蜓,还有红瓢虫。
很多人害怕昆虫,不管是节肢还是软体。
害怕它们纤细、灵活的触角,害怕它们黏滋滋的身体,还有身体底下无数只一齐颤动的脚。
但是我不怕。
我觉得它们好脆弱。
稍一用力,就会在我手中死去。
所以,为什么人们不害怕“孩童”呢?
比起色彩斑斓的昆虫,难道不是一脸专注地扯下它们的“翅膀”“腿”“触角”,然后哈哈大笑的小孩更可怕吗?
我一直很想知道:蝴蝶会不会尖叫?
当我用手捏住它的身体,然后剪下翅膀的时候,它的“脚”紧紧地扒住了我的手指,我的手上沾了很多鳞粉。
它会尖叫吗?
如果不会尖叫——
那她要如何表达自己的痛苦呢?
*
蝴蝶的一生,需要经历四个发育阶段:
卵、幼虫、蛹和成虫。
媒体在女人的尸体上产卵。
后来这些卵被孵化了,它们苏醒了,它们拖着湿淋淋、黏糊糊的身体来到这个世界上,它们需要食物,需要被喂养。
观众负责喂养。
用情绪,一些理智的不理智的,一些愤怒的、仇恨的。
那些小虫子,它们拖着一根长长的“脐带”,钻进了每个人的眼睛里,还有耳朵里。
我们孜孜不倦地供养,给予养料,给予水分。
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共生。
*
“陆勉,你的耳朵会痒吗?”
我看向旁边的人。
陆勉的个子很高,需要将伞移开,抬头才能看见。
白色的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垂下几缕柔软的碎发,露出一只平静的眼瞳来。
他总是这样的表情。
就好像不管被怎么对待,都不会生气。
唇齿开合间,他似乎说了什么。
但我听不清。
我盯住陆勉的双眼。
突然,白光晃眼,一切都像融化的蜡像,开始无可救药地崩塌,世界失真。
我感到眩晕,耳鸣,还有剧烈的头疼。
这个路口,闪烁的红绿灯,还有无数面庞冷漠的行人。
可他们真的是人吗?
我只看到一具具行走的肉块状怪物,它们的头部长有硕大的肉瘤,每个肉瘤都被一根“脐带”寄生着,作为活体养料,向母体输血。
顺着“脐带”延伸的方向,我找到了它的主人。
那个穿着蓝色裙子的女人。
她仍维持着“人”的模样。
身材纤瘦,肤色白腻,黑发浓密而卷曲。
只是下半身开始渗出血来。
很多,很多血,还有一些灰黄的腐败肉块。
然而就是在这样一滩病态、腥臭的血肉上,她分娩出了虫豸。
女人的身躯开始膨胀,变得肥胖,变得壮硕。
她好似癌变的细胞,拼命繁殖着。
女人的下半身开始拉长,摇摇晃晃,她逐渐长成了一个接近两米的巨人,拥有接近600磅的体重,体态灰黄,无数条黏腻、丑陋的幼虫从她的双腿/间爬出,尾巴上拖着一根长长的“脐带”。
她呼吸着,就像一座颤动的肉山。
男人会怎么形容这样的女人?
坦克,肥猪。
还是跪下来喊:“救命,我的老天。”
无所谓。
我想她不会在乎。
她只想感染这个世界,寄生这个世界。
*
蝴蝶在尖叫。
“你听到了吗?”
当你在伤害她的时候,当你踩下油门,握住方向盘朝前方径直撞过去的时候,蝴蝶在尖叫。
*
我希望她真的能变成蝴蝶。
在雨停了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