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
莱娜咬住下唇,低着头。
她目光移向满脸惨白的大女儿,心脏重重一跳。
“我们现在就离开。”特拉弗斯太太将烤盘放下,转身回了房间,不一会儿便走了出来,“走,我们去找你父亲。”
尤里看着两手空空的母亲,犹豫道:“什么都不用带吗?”
“应该带走的我都已经拿上了。”女人单手按住胸口,深深吐出了一口气,“我来背莱娜吧。”
尤里无措将妹妹交给母亲,讷讷道:“需要这么着急吗?我是说……呃,现在也就是巴里那几个人知道而已,我们要在一个地方开始新生活吧……至少带上——”
特拉弗斯太太背稳了女儿,打断她:“没时间说这个了,跟上我。”说着便推门大步踏出。
背影看上去竟有几分决绝。
事情和自己原先想得好像不一样。难道保守神树的秘密不是为了占据逃亡的先机吗?是这样的吧,如果这一秘密公之于众,难民会失控,而上层又不大关心底民的死活,能够提供的资源必然有限,所以必须抢先离开,在人们意识到危机前离开。不是这样吗?
可是,如果是为了抢先占据可能紧缺的物资,为什么要将所有家当都抛之脑后?
尤里感觉事情又失去了控制。
也许她从来就不该尝试去控制它。
脑中再次乱作一团。她强行喊停。别想了。
她环顾四周,目光流连。她们的家,之后还会有机会回来吗?
不再纠结,她收回目光,在最后一刻抓起了两个兔子糕,飞奔了出去。
被大力推开的门嘎吱作响,几度来回,最后缓缓阖上。
……
月挂树梢,天凉如水。
森林陷入沉睡,静得只能听见微风轻轻拂动地上落叶的声音。在夜幕掩饰下,一只松鼠轻巧地从一根树枝跳到另一根树枝上,引起层叠树叶涟漪。它抱住一颗松果,急不可耐地啃食。
脚步声传来。松鼠警惕动动耳朵。
一片暖光由远及近,它扔下松果,飞快窜走。
悉悉索索。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在铺满落叶的地面上滚了几滚,停了下来。
没有人注意。
莱娜现在由父亲背着,她侧头靠着父亲的背,聆听着父亲有力的心跳声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莱娜,醒醒,别睡着了。”父亲晃晃她。
“睡就睡吧,”母亲劝道,“这么小的孩子,醒着又有什么用呢?”
“……她不能永远依靠我们。”
莱娜心脏一瞬间被揪紧,睡意全无。
“我知道了,爸爸。”她闷闷应道。
母亲叹了口气。
“我们到底要去哪?”犹豫了许久,尤里终于问出口。
进入森林时,她原以为父母打算沿着边境线行路,绕过多佛去往另一个城镇。虽然在边境神树岌岌可危时这一举有些冒险,但也不失为一条可行的路。
周围景象不断变换,人烟逐渐远去,尤里回头,那片不眠城镇的灯火已经相距甚远了。
月过中天。
已经朝边境方向走了好久,怎么还没有转向的迹象?
尤里手心泌出冷汗。
父母没有回答她。
……
营帐内,灯火通明。
“神树的事情泄露了?”身着军装的高大男人低着头,仔细审视着边防图,“从谁那泄露的?”
“一个女孩子,脑子有些问题,胡说的也说不准。”
地图上,边境线蜿蜒向南,沿线多处被打上了小小红叉。数量相对于边境全线而言不过是极小部分,军装男人却心下沉重。
蔓延的速度,快得超过他们预期了。
“不管是不是胡说,我们都该有所行动了,”男人长叹一口气,“按这样发展下去,恐怕瞒不了多久。”
他挥挥手,一旁助手恭敬上前,替他将地图卷起收好。
“那几家猎户走得倒是悄无声息,反倒是一个傻子把事情捅了出来。”
“底民可不就是这样的,他们从来都是最自私自利的种族,怎么可能会为了别人放弃自己的生机呢?”助手不屑附和道。
男人呷了一口茶:“叫吉尔德他们进来。”
“是。”助手退下。
“诶,”,他又把助手喊住:“阿米莫安也叫来吧。”
助手应声离开。
“不过,这女孩是怎么知道的呢?”男人摩挲着杯沿,自言自语。
他的肩上的军徽在灯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
神树冠顶渐近,夜间闪着莹莹亮光。视野内远远出现大片营帐,营火汇聚点亮边境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