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抽泣许久,走到门口又缓缓把门推开。
走到陈乔礼身前,垂下眼帘说:“你爹说了,如果你要是把你那戏服都烧了,他就同意你们在一起。”
他兀然仰首,惊诧的看着吴宝翠,眼眸中略过一阵不明的情愫。
须臾间他底下了头,眸子里毫无光彩,寂黑一片。
他不再犹豫片刻,扶着膝盖艰难起身,大步走向住的那间房子。
吴宝翠以为他放弃,暗暗松了口气。
可没料到,个把分钟后,看到陈乔礼抱着一大摞子衣服,最顶比他还高一头。
转眼间,他把那衣服扔在地上。
吴宝翠心一惊,驻足那里无语凝噎。
那戏服五颜六色,崭新无比,就这样被胡乱摔在石砖地上,活像被人采撷后又无人问津的花儿,又似在萧瑟秋日的落红一般凄楚。
掏出火柴盒,拿了根火柴在盒子上飞速一划,咻——火光在那小木棍上漫开来,他平静的看了看那火苗,把它扔向“落红”。
火一触上袍子和丝绸,便有了燎原之势,电光火石间,一地的衣裳都沾上火光。
火愈发的高大,快要和他一般高,吞噬着他最保护的衣服……一柱□□夫,便有浓浓黑烟从火的头顶上飘过,飘在陈府小院儿上空。
珍藏多年的东西如今化作灰烬和浓烟,盘旋在头顶。
可能不一会儿,烟雾消散,它们就彻底消失不见,像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
陈方正闻到了味道,险些气晕过去。
吴宝翠跑回他床边又泣诉起来,言语含糊不清,眼泪鼻涕横流。
张思乔看着前边儿的黑烟,拍着门喊:“陈乔礼!怎么回事儿!乔礼!”
陈乔礼走到屋子里给爹娘跪下,又磕一个头起身,一双深黑黯淡的眸子死死扒住地板,
“爹,娘,戏服我都烧了,戏园子在前些日子也卖了,我这辈子不再碰戏了,你们答应我的,我可以娶她了么?”
陈方正含泪怒斥:“世间女子那么多!你为什么非娶她!自从她进了咱们家,咱们就没好事发生过!你就不怕她把我们都克死吗!”
陈乔礼心冷了半截,好像被冻住了。
他望着陈方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糊涂死了!糊涂死了!传出去叫人笑话陈家少爷微,没见过世面!因为一个女人又哭又闹!真荒唐!”
“爹,你什么意思啊?”
“过两日你二姐结婚,我给你找个好姑娘,保准比那个泼妇好!”
一句话,他心寒无比,被冻裂了。
瘫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质问:“爹……你怎么,食言啊,怎么食言啊……说好的,说好了的,我都烧了,一件也不落都烧了……”
陈方正把身一转,背对他躺下,偷偷啜泣。
吴宝翠欲扶他起来,他甩开娘的手,面着陈方正的背,继续质问:“爹,为什么?我按着你的话,为什么不能娶她!为什么要娶别人!现在是共和!不是朝廷!”
吴宝翠安慰:“都是为了你好!你将来就明白了……不是爹娘为难你,都是我们用心良苦啊……”
陈乔礼推开她,起身冲出门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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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方正猛然咳嗽几声,沙哑的问道:“他要干什么去!”
吴宝翠一路小跑出去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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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她客房门前就听到了张思乔的声音,一直喊着:“乔礼。”
把门打开时,她身体向后倾了倾,又踉跄少顷。
“干什么?”她注意到他此刻不同寻常。
只见他面色阴沉,眼睛更是如此。
“走。”
他低声说,像勒令她走,随即一把拉过她的手,向前迈了几步。
她惊鄂万分,那双手不似以往,它突然变得有力,像绳子一般缠绕在手腕上,摩擦着皮肤,有些疼痛却无法挣脱。
“走哪儿去?”她努力顿步。
他也停下,抬眸望着她。
“都行。”他喉间蹦出一句。
“你又要干什么?”
“私奔。”
他说的轻而易举,话也轻飘飘。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划破这安静湿冷的空气,她心跳得漏了拍子,耳膜被这噪声鼓噪,耳边嗡嗡响。
瞪大眼睛看他,立时挣开栓在腕骨上的绳子,想开口,喉间似被东西堵住。
她整个人慌牢牢的,心要骤停。
脑子里闪过无数东西……太快了,不知是什么。
她僵住,四肢皆冷,浑身不动,只有口中微微叹气,不知何故。
见她没有表示,他也不多想,又拉起她的手腕,快步向门口走去。
他在前面,拉拽着。
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