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谁都没法好脾气。
这里是我曾觉得奇怪而多看了几眼的黑川伊佐那家的浴室。我穿着一件长上衣,长度没多长,估计我一站起来就得走光。好在我坐在装着稀释了血的水的浴缸里,只是左右手被分开锁在铁枷锁里,而它们的源头被固定在了粗暴打烂的墙上。血水漫过我的小腿,左边的衣服被血弄脏了,已经干了的血迹让布料有些硬,磨过我的皮肤。
左边哪里出血了。
我拖拽着铁链,它在瓷做的浴缸上发出唯恐别人发现不了的声音。发现就发现还能怎么样。我放弃了隐蔽,把铁链弄得哗哗作响。我顺着血迹一路往上摸去,最后在耳垂那里摸到了结痂的伤口,形状像一个小圆孔。
一个耳洞……?
我还没开始思考这个东西的存在意义,虚掩着的浴室门就忽然被拉开。
黑川伊佐那拿着一个首饰盒子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身上的大衣全是水。他看见我醒了,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在门口稍微顿了顿,便自然地走了进来。
“你醒了啊。你一直睡着,我还有点担心你会不会醒不过来了,”他一边说一边若无其事地脱去沉甸甸的外套,踩进浴缸里,“毕竟是我第一次给人下迷药,也不知道剂量,就把一整包都撒进去了。”
“如果不是你药的不是我,那样的剂量估计是真的死了 。”我好歹受过耐药性训练,却也能昏睡四个小时之久,可见他的药量之离谱。
不过这家伙估计就算我死了他也不会特别难过吧。我看着他和我一样坐在水里,对着我打开了那个首饰盒。里面装的是和他的耳坠正好异色的一副耳坠。
还真他妈的是那该死的耳洞啊。
我有一瞬间特别想抽他一巴掌。不经我同意就给我打耳洞就算了,不做止血就算了,把我扔在水里泡了不知道多久就算了,他只打了一边耳洞买了一副耳坠,到底是想逼死谁。
“糟了。我忘记还有一边了。”黑川伊佐那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愣愣地盯着首饰盒看了一会,最后把首饰盒放到了一边的架子上,拿起了一把看上去卫生健康极其不过关的粗针。“没关系,再打一边就好了。”他用他那双空洞的紫色眼睛看着我,面带微笑地说。
眼看着那个针就要扎进我的耳垂,我抱着就当不小心约了个无良打耳洞的师傅好了的想法,眼一闭心一横,等待痛楚的到来。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莅临,我便睁开一只眼睛,看见了似乎有些失望的黑川伊佐那。
“……总觉得不行。还不够。”他喃喃自语。
沉默半晌,他忽然抬起头来,下定了决心一般地抬起头来,猝不及防地摸上自己的左耳耳坠,在我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止他之前,一把用力地把耳坠扯了下来。
他的左半边身也被血慢慢浇过了。
我看着他手中那个沾着血摇摇晃晃的耳坠,有点不敢想象十六岁的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既不在中国也不安全还要面对一个自虐狂的感受。逃跑后没发疯去把他们都咬死,十六岁的我的素质真是让我望尘莫及。
“我的耳坠戴在你耳边,”黑川伊佐那好像感觉不到痛一样地凑近来把那个血腥的耳坠别到我耳边,“这样就可以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东西了。”
“我不是谁的什么东西。”我纠正他道。
“是嘛。如果你不喜欢这个说法,那我就不再说了。”黑川伊佐那意外的温顺道。
但这温顺之后的,只是因为对他而言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纵容。他确信我没法反抗他,而我目前也确实没有这个能力去反抗他。如果我现在就发动能力叫明显不在合适状态的三途春千夜来,只会激怒正在情绪混乱中的他,影响我的行动进程。我还得再忍忍。
“外面又下雨了,”他从冰凉的血水里捞出一点,抹去我脖子上的血迹,但估计只是越抹越脏,“很冷。”
“你应该撑伞的。”我有些想要避开他的手,但他另一只手却在另一边扶着我的脖子,好似我是他的毕设雕像作品一样,细致地清理着沾到的污垢。
“你说得对。”他点点头,手伸到我身后,打开了水龙头。
有些烫的水从头顶全部砸下。我下意识举起双手挡在面前,然后闭上眼保护眼球。视线被挡,经历过刚刚失明状态下的被袭,我下意识提高戒备,于是每一滴水珠掉落在皮肤上的感觉都格外明显。
我听到他把衣服脱去时发出的声音。
我退到水流之后,透过水柱看向他。
“不说些什么吗?”他笑着问。
“嗯。”我点头。
不仔细看,其实是看不清那些数不胜数的伤疤和淤青爬满他精瘦的身体的。偏黑的肤色上,那些或泛白或沉成更深的颜色的伤疤并不容易被看见,也就掩饰去了它们背后的鲜血和疼痛。
“真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极道大小姐,”他说,“见到什么都不会惊讶。就连杀了人也面不改色,还能装着担惊受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