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
“你不愿意就算了,”小梅的神情低落下来,“我只是想,反正要被我爹娘卖掉,不如卖个富贵人家,不用吃太多苦。”
冷寒霜拼命摇头:“我不是不愿意,我很愿意。只是,小梅,我也不知道平南王世子接下来会怎么样待我。我是怕万一他对你不好,那可怎么办?”
“我只有你一个朋友,我怕害了你。”
小梅听她这样说,眼睛又亮了起来:“你是偷偷溜出来的吧?那我穿着你的衣服偷偷溜回去就好啦。”
冷寒霜的个头、鞋码都和小梅差不多,俩人马上进屋换衣服。
再把小梅的头发披散下来,还真是有八九分像。
冷寒霜担心地看着小梅:“你真的想好了?这一步走出去,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后果。”
红色面纱也遮挡不住小梅的喜色:“霜霜,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能比现在更糟糕了。”
“要不,你跟我一起逃吧?”冷寒霜抓住小梅的手,“离开冷家庄,外面天大地大,谁也管不了我们。我去做大夫,你在家绣花,我们一定能养活自己。”
小梅垂下头:“我逃走的话,我弟弟怎么办?他不会说话,没有彩礼钱会讨不到媳妇的。我父母虽然待我不好,但是也养了我十几年。”
“他们想卖掉我,我难过,但是我不怨他们,是我命不好罢了。”
“如果能跟着贵人,拿到点钱给我弟弟和我父母,也挺好的。”
“而且,我不像你。我不识字,也没什么长远打算。我只希望有衣有食,不挨打挨骂就行。”
话说到这份儿上,冷寒霜知道劝不动小梅了。
从冷寒霜六岁起跟着父母搬回冷家庄,就和小梅家做了邻居。
小梅和冷寒霜同岁,她的父母都是土生土长的冷家庄人,以种田为生,没读过书,却天天念叨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小梅的父亲念这句话,是骂她和她的母亲。
小梅的母亲也念这句话,是骂小梅。
骂有时候不解气,就上手打。冷寒霜的父亲开始不好意思插手别人的家事,后来实在看不过眼,上门拦了两次。
小梅也很机灵,知道有人护着她了,一挨打就跑到冷寒霜家求救。
小梅父亲再怎么不讲理,乡里乡亲还得顾点脸面。更何况,他也打不过冷寒霜的父亲。
这段时间,小梅算是少挨了不少打。
又过了两年,小梅的母亲生了她的弟弟。
本以为一家人从此可以安稳度日,结果没想到,弟弟四岁时发了一场高热,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子从此变成了哑巴。
那时候,冷寒霜的父母刚刚离世。
小梅父亲摔锅打碗,嫌小梅母亲没有照顾好宝贝儿子。小梅母亲更是把一腔怒火全都发到小梅身上,抓起什么都能往小梅身上抡。
自此后,家无宁日。
一个小孤女和一个受气包,互相温暖着过日子。
幸运的是,小梅的弟弟从小就很护着姐姐,所以在弟弟面前,小梅既不会被骂也不会被打。小梅放心不下他也实属正常。
冷寒霜叹了口气,把今晚发生的事细细告诉了小梅。交代她一会儿回去的时候,看见门口的护卫也不要多说话,点个头直接进屋就好。
手脚动作要轻,不要惊醒了贵人。
至于后面的事,只能靠小梅自己了。
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下,由冷寒霜写个字条简单说清来龙去脉,一会儿小梅路过族长家的时候偷偷塞进去。让族长有个心理准备。
反正米已成炊,族长肯定得帮着小梅瞒过去。
“我会去找你的。如果你过得不好,到时候就跟我走。”
小梅从不怀疑冷寒霜,她用力点了点头。
送走了小梅,冷寒霜却没急着走。她的母亲虽然去世好几年,但是她还是一直按照母亲的习惯,柜子里备着干草药、院子里种上一些常用草药,
一来可以做药膳粥强身健体,二来可以研习药物特性。
她拿出小药锅,按照药书上捡了几味药,煮出一小碗黑乎乎的药汁。稍微晾凉之后,毫不犹豫地全部喝掉,然后才放心地带着收拾好的行李出门。
冷家庄都是夜不闭户,小梅按照冷寒霜的吩咐,先溜进族长院子,又从门缝里把字条塞进族长的屋子里。
然后低着头回到族长女儿的院子。
院子里果然有侍卫,她紧张极了,装作没看见径直向里走,那侍卫也没什么举动。
小梅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她对族长女儿的屋子不太熟,只能摸索着向前走。
刚才在路上,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既然她顶着冷寒霜的名头,那么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把冷寒霜的行踪供出来。
是生是死,是福是祸,都是她江小梅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