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又岐近日迷上了耕稼之事,闲来无事便手执一本《农本纲要》。
是以,秦尤走进集萃院的时候,宋又岐正看得入迷。在秦尤看来,这确实是件稀罕事,自家主子生来就在权力之巅、富贵窝中。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的,怎得想起来看这书。
但是主子的事他可不敢妄加揣测。
“殿下,清平观的事有一些眉目了。”
“道来。”
“卑职派去清平观的人来报,夫人在清平观共待了六年,十三岁回的国公府,如今又两年过去,当年的人,如今留在观里的确实不多了。据探查,当年夫人确实是随国公府的老夫人一同去的清平观,只不过观里的人似乎都不知道夫人中毒之事。”
秦尤看自家主子正听着,又说道,“刚入观时夫人也确实并未显示出中毒之兆。而国公府的老夫人,一入观只送了个丫鬟到夫人跟前,再未照管她。夫人所在的园子位于清平观的最底部,也很难能见到祖母。”
宋又岐开口,“如此看来国公府俨然是借着陪老夫人礼佛的名义流放庶女,弃她的生死于不顾了,孙阔那老家伙可真是狠心。”
“是,也是由此,夫人在清平观的日子也并不好,吃食常被克扣,但是大概知道老夫人不喜自己,很少申诉····”
秦尤没敢说出下一句:怕是夫人弱小的性子就是在那时候养成的。遇事无人求助,也知道自己年龄小,什么苦果都只能自己吞下。
宋又岐倒是了然,“也难怪。”
“只是蹊跷的是,据说刚去的半年夫人确实面黄肌瘦,这种状态约莫过了半年,之后疲态竟一扫而光。”
“如此说来,这毒应当就是那时才解的,只是为何中了曼陀罗,她的症状如此之轻呢?”
明明这毒本就是致死之毒,一旦沾染此毒,便就如同雷公草的症状一般,会陷入重度昏迷。而若是两个月内不能解毒,只怕有生命危险。
“这也是奇怪之处,关于夫人中毒之事一概打探不出来。”
宋又岐不由地哂笑,“她这般怕死,难道竟是天意。”
“这事蹊跷,再继续查探。国公府的三姨娘可有什么消息。”
“三姨娘那边倒是比较好探查。自从发生了夫人那事之后,虽然明面上国公府不让再提三姨娘,只是私下里主子奴婢传言甚多。那三姨娘本来是一家小商户的女儿,不知什么缘故,竟被孙阔看中,自古本就官商不合流,三姨娘出身低微,这事遭到了国公府老夫人的强烈反对,但是孙阔一意孤行,纳了三姨娘为妾室。”
宋又岐翻着手中的书,“如此说来,国公府老夫人不喜欢庶女也说的过去。”
“是,这本就是阖府周知之事。前几年倒是好好的,夫人六岁那年三姨娘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然疯癫了,只过了一年,便是夫人七岁之时,丧心病狂给夫人下了毒。三姨娘当天便被赐了毒酒,国公府老夫人自此对夫人更加厌恶了。”
“可曾有传言是因为什么疯癫?”
“据传是蛊毒。”
宋又岐惊了下,“一个身不由己的后院之人,如何中了西域之毒?”
“国公府对此事封锁甚严,实难再查出什么来。”秦尤有点摸不准主子的态度。
“如此看来,这事恐不是那么简单,顺着这线再继续查下去,尤其是多往国公府后院埋些线,说不准还能查出些有用的东西来。”
国公府应该也不是明面上的那么简单,不调查不知道,这一调查倒真发现些有趣的事情。这机会可不能错过了。毕竟宋又岐向来牙呲必报,谁让国公府公然给这位殿下下绊子,如今他都被废了,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
“下去吧,风眠居那边的看守松一点,不必那么严了。”宋又岐想的是,那胆小鬼怕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是。”
孙愿宁自从集萃院出来之后就知道眼下那位太子应该不会过早地杀了她,她身上还有许多未知的事没搞明白,这位太子不会就这么让她死了。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不用死了。等到太子查清楚自己,自己对太子没了价值,又或者他的那位国公府的爹突然找上她,或许她的死期就要到了。
因此,为了让自己活下去,她现在要做的,便是更加低调行事,只要没有什么事,不出风眠居就行,只要不要往太子跟前凑,让他知道她安分守己、毫无威胁才行。
而且据她这几日来的观察,风眠居的守卫应该是比之前松了。原先差不多有十个守卫隐藏在角落里,如今似乎只剩下了两个人,如此一看,太子应该是放松了对自己的警惕。
这是孙愿宁入府以来得到的最好的消息,她都要感动哭了。
芍药愁眉苦脸,“小姐,这厨房送的菜越来越少了。可怎么办,不会又想着把咱俩饿死吧。”
孙愿宁听了这话,灵机一动,现在是春天啊,春天,是有希望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