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了很多次，在此刻显得尤其木头。
她有点恨铁不成钢地想：削铅笔削铅笔，这时候不和这小绿茶刚更待何时？你都要被偷家了还不知道开窍吗！要不是因为你每次都像个痴汉一样偷看若尘愚还被我逮住了无数次，你看我帮不帮你这个忙！
而卜茁充耳不闻，自觉屏蔽了所有窥伺的视线，只是低着头，豚鼠一样地将自己的心藏进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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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若尘愚才背着单肩包姗姗来迟。
他先是毫不意外地发现了坐在座位上，只从高大的画板背后露出小半个脑袋的卜茁，这人在画画上一向严于律己，看到卜茁倒是不奇怪，可旁边的……
若尘愚视线移到原本该是自己座位的方向，位置上已经坐了一个人了。
折杪一脸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番若尘愚，对视之间，饶是心理素质向来拉满的人也没忍住背后一凉，从一周前的相处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这位大小姐的事。
好在折杪也没有和他废话，看见若尘愚走到座位旁，也是很识趣地站起了身，甚至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有亲和力的笑容。她拍了拍若尘愚的肩膀，道：“呀，来上班啦？正好我也要去赶我的设计稿啦，你今天也要加油哦。”
说完，她又拍了拍卜茁的肩膀，很难不让人深思那句加油到底是对谁说的。
卜茁抬起头，无言地和折杪对视两秒，没什么感情的双眼中居然平白被折杪看出了一种矛盾和哀怨，不难看出她的潜台词是：你早上说好的矜持呢？
折杪同样沉默，搭在卜茁肩膀上的手使劲捏了捏，似乎是在传递什么勇气一样，破罐子破摔一般回应卜茁的对视：如有必要，你现在可以不算女的，毕竟再矜持下去你只能达成注孤生成就了。
表达完自己想说的，折杪干脆利落地转头就走，顺便还扯了一把手里抱着一盒铅笔准备过来凑热闹的白艺，笑得春风化雨：“呀白小茶，又来削铅笔呢？别削啦再削下去整个画室的铅笔都要用不完啦。”
白艺正想说要你管，下一秒就被折杪来了个贴脸，她小声道：“一手新瓜，你自己掂量是继续削你那个破铅笔还是吃两口，过时不候哦～”
很显然这是白艺这样热爱冲浪人士所不能拒绝的好处。
她的视线在折杪和卜茁的身上来回逡巡一圈，了然地露出了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随后玩味地看向折杪，微笑道：“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就是不知道这么安排有没有用。”
折杪回以一个僵硬的笑，努力将语气放得矫揉造作起来：“哎呀，不要过度揣摩人家的内心啦。”
白艺被恶心得额角一跳，眼看着又要和折杪抓扯起来，却被对方直接捂住了嘴，强硬地扯到了画室另一头。
而卜茁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折杪几乎给她创作了一个堪称完美的机会，也正如对方想要告诉她的，有的人属于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如果一点也不想把握的话，一切都会如同掌心的流沙一般消失的。
卜茁坐在座位上纠结了很久，画板上的是上午那副画的再造版，只勾勒了大概的轮廓，还没有细化。她左左右右比对了好半天，静静地听着身边的若尘愚放下包，随后取出画材，夹好了自己的素描纸后，终于从内心里生出了一点点的勇气，向着对方的方向倾斜了几不可见的角度。
“那个……”卜茁的声音很小，是以若尘愚分辨了一会，才发现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就是，我感觉我这里，透视画得不太好……你能帮我改改吗？”
她几乎是闭着眼睛，豁出去一般说出了这番话，一直到话音落下，才敢小心翼翼地去看若尘愚的反应。
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接，卜茁看见若尘愚的睫毛轻颤，并没有出声拒绝或是答应。他的眼底掠过了一丝还未褪去的错愕，如同一根明晰的刺，轻轻扎在卜茁的心上。
若尘愚会怎么想呢？
学了这么多年的画画，到头来连透视都画不好……
这到底是谁想的烂话术啊！
卜茁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了起来，或许是惊异于自己竟然真正从折杪和白艺的身上得到了名为勇气的力量，这才能迈出第一步，破天荒地向别人求助。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若尘愚。
那些足以改变她的力量正悄然在她身上作用着，卜茁像是从角落里终于决定探出头，看看这个世界的小豚鼠，即使狂风和骤雨将要吹打她的世界，也不能阻止她向外站出一步的步伐。
很多年以后的卜茁都会记起这个普通的下午，她心里的乌云第一次散去了一点，露出了原本就斑斓的、生命的底色。
若尘愚的手从灰暗的缝隙间朝她伸来，声音低沉，却带着几分只有卜茁能体会到的温柔。
他说：“好。”
随后，若尘愚接过了卜茁的画板，也像接过了她的人生，于是那片乌云又散去了一些，她终于能从寡淡的日光中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