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问:“冯大人回宫复命有几日了吧,可是查出陛下嘱托之事了?”
殿下之人的剑穗很明显的晃了晃,像是手又紧了些:“臣……臣并未查出任何头绪,回宫复命乃是因大都统近日频繁往来军营和皇宫,内宫当值之事分身乏术……”
“所以你就抛下了太皇太后被下毒之事,前来当值了。”盛澈笑着帮他将话找补完,免得这个年级尚轻不善扯谎的少年为难。
“娘娘……”
“好了,”盛澈抬袖阻了他的话:“既然前朝事忙,那我自该体恤陛下,元星的事你不必禀报了,待哪日我见了陛下自己告知便是,你且退下吧。”
待人一走,盛澈莫名有些疲累的朝后倚了倚,藏在内殿的正尘也不知何时溜到了她身边,手上一盏温水一颗药丸。
“九爷,这药固本培元,是陛下让御医属炼制的,我查看过了里面都是些价值连城的药材,吃了对身体好的。”
盛澈凝着他手心那颗小小的药丸,恍然想到了某人,他对自己是真的好,好到让她误以为她竟然遇见了这皇室之中难得的痴情种。
曾几何时,她竟还觉得自己亏欠于他。
可是帝王之心深沉如海,他想包庇之人总归会护的很好。
“九爷。”正尘轻声问道:“你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她回了回神,将那药丸服下:“没有,只是觉得有些事合该问个清楚,却不知如何开口。”
正尘奇道:“这世上还有九爷问不出的?那打一顿不就成了。”
心下郁结的盛澈终于被逗笑了:“这个,确实打不得。”
但她却可以试探一二。
……
新帝登基日理万机,历朝历代都是这么过来的,前要处置上一辈留下的烂摊子,后要培植自己的势力,所以说,朝代更迭的那几年,便是其余国家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当年西昭之强大远胜东元,靖祯帝也是在西昭老皇帝驾崩,高渐云年纪尚轻之时大肆扩张的疆域版图。
如今历史重演,西昭帝高渐云三十有七正值壮年,继位也十年有余,国富力强内局稳定。反观东元新帝赵倾城内忧外患,朝内有人对他的位子虎视眈眈,他根基未稳;外有西昭藩国和骑羽族环伺,哪头饿狼都想在此时分上东元的一杯羹。
如今看似霸主地位的东元朝,其实才是风雨飘摇。
当真与当年如日中天的西昭国如出一辙哪。
可赵倾城不是当年的高渐云,靖祯帝也不是当年的暴戾恣意的西昭释文帝,遑论如今风云未定,又有谁能预料到该是何人在这变幻莫测中乘风而起哪。
勤政殿的廊灯燃至后半夜将整个殿院照的灯火通明,从前线回来述职的将领们这才满身疲累的从殿里走出来。
廊下阴影处,一袭湛蓝云裳的小姑娘正闲散的数着灯下扑火而亡的白蛾,身旁摆着一方大大的红漆食盒,见殿里的大臣们悉数出来了,方才提起东西往里走。
远远的,在威英大营当值数年未曾归京的陈将军一时间有些出神,顿在原地看向那袭湛蓝背影,似乎觉得有些熟悉。
行至身旁的秦淮跟着驻足道:“陈老将军在看什么?”
陈钧乔指着连廊尽头即将消失的背影:“你可知那是何人?”
秦淮循着陈将军的目光看过去,诚然道:“那位是陛下的皇贵妃,盛贵妃。”
“盛贵妃?姓盛吗?”陈钧乔眸子里似是有些惊讶,却又转瞬即逝暗淡下来。
秦淮回道:“好像是内阁学士盛斯道大人的女儿,陈老将军可是认识?”
陈钧乔常年征战沙场,论上年纪算是顾牧和的前辈了,不过性格古怪了些,鲜少与朝中文臣有来往,常道那些个耍笔杆子的文人都是些不中用的草包,说话酸得很他懒得搭理。
“自然是不认识,”说着他又自言自语道:“只不过那小贵妃像极了老夫旧时相熟的一个丫头。”
“像谁?”秦淮没听清,恭敬着问道。
陈钧乔却又摆摆手,不再多言:“老夫老眼昏花,看错了,看错了。”
言毕提步离去。
将近七十的年纪健步如飞,倒不像是他口中所说的老眼昏花。
秦淮愣了片刻,也快步出了勤政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