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赵倾城将赵隽野未敢说出口的话替他补齐。
赵隽野个头虽长了不少,但左不过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静不下心自然是有的。
“小皇叔,昨天送去的那二十本书册我能缓些时日再读吗,李太傅布置的策论我还没写完。”
“那就再勤勉些。”赵倾城声音虽和缓,却丝毫没有宽松要的意思:“策论要如期写出来,书也要读。”
赵隽野似是早已料到这般结果,恹恹点头:“侄儿晓得了。”
一旁的赵景湛静静看着,这才注意到赵隽野小小年纪眼下已经一团青乌,瞧这样子,最近应是没少起早贪黑。
平日里陛下勤勉躬亲,看样子也不打算放过自己的子侄了。
赵倾城又叮嘱了赵隽野几句,便让他退下了,赵景湛在旁边听着,全是关于他学业的。
待殿里之余他二人,赵倾城才一改方才的严肃,笑着朝赵景湛道:“这小子长得愈发像二皇兄了。”
赵景湛应和:“眉眼像,身子还是太单薄了些,二皇兄当年是咱们几个兄弟里身形最高大的。”
“怪朕,前几年没怎么照料他,那些奴才们偷奸耍滑不尽心,让他吃了不少苦。”
“陛下日理万机,难免疏忽,如今他这般得陛下关爱庇佑,想来二皇兄若是还在,自当对陛下感激不尽。”
“这孩子眼瞅着就要满十岁,算着二皇兄离世便也快十载了。”赵倾城自责道:“二皇兄当年为救朕而死,是朕对不住他与皇嫂。”
思及往事,殿内一片死寂。
东元皇子在弱冠之前皆有身赴边疆历练半年的传统,即使金尊玉贵如当朝太子,也无法例外。
但先帝念在赵倾城年纪尚轻,从无上阵杀敌的经验,便打算派一名已经去过战场的皇子陪同,本来定下的是五皇子赵景湛,但临行前西昭王军忽然大举进犯,事态凶险。
太子征战之事已昭告天下无法转圜,若此时赵倾城临阵退缩怕是会失了民心,二皇子赵景恒深感两位弟弟经验匮乏难以应对,便主动请缨替下了赵景湛。
赵景湛清楚记得,大战告捷之后,自己代伤心过度缠绵病态的先帝去城门外迎接大军归京时的情形。
瓢泼大雨中,走在大军最前面的,便是那口漆木棺材,或许是边境艰苦没能找到上好的木材,也或许是因长途跋涉风吹日晒,那棺材上的漆色已经有些斑驳脱落。
堂堂帝王之子,战死沙场之后就如此随随便便被这么一口不起眼的棺材给运了回来。
赵景湛不忍自己平日里敬之重之的二皇兄入城被百姓目送之时如此潦草不堪,便令大军稍待,命人运来了金丝楠木的棺椁,可当他亲自推开棺材之时,却立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那棺材里并无尸身,只有一幅染血的盔甲,随行副将满目泪痕的告知赵景湛,二皇子被敌军乱刀砍死丢入海中,他们只来得及在海边捡回这幅盔甲。
暴雨滂沱,雷声大作,赵景湛这一辈子都记得自己浑身湿透跪在泥泞中将那副盔甲放入棺椁的情景。
盔甲上干涸的血迹被雨水冲刷殆尽,露出数不清刀砍剑劈的狰狞痕迹,那是曾经加注在他二皇兄血肉上的疼痛。
许久之后,赵景湛黯然道:“若论及此,当年战死沙场的合该是我,二皇兄是替我去的边疆。”
赵倾城轻声叹息:“如今,万般愧疚朕也只能弥补在这孩子身上了,这也是朕召五哥回京的真正用意。”
赵景湛恍然若悟:“陛下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