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困意让我的眼皮重若千斤,我勉强地睁开了眼,看见双冬站在我面前,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
“双冬?”我不确定地问道。
她好像站在光里,身体的轮廓模糊不清,隐约能看见她的眉眼,似乎在笑。
“京桃。”双冬走近了我,蹲下来看着我,她的瞳孔是棕色的,散发着琥珀似的光芒,她开口的声音却机械又麻木,“这个世界在崩塌,快走——”
滴滴滴——
刺耳的闹铃声打碎了我的梦境,我猛地从梦中惊醒,惊出了一身冷汗。
银蛇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一贯的冷淡:“下一站就要到了。请尽快下车。”
我舒了口气,站了起来,按了按下车按钮。
看向电车外面,这个城市已然进入黑夜,霓虹灯照亮上方的夜空,亮如白昼,无数细小的飞车拖着银光在城市上方飞过,像是深海里浮动的水母。
我想了想,又说道:“银蛇,刚才我梦见了双冬。”
银蛇回答得很快:“做梦是正常现象。”
“她对我说,这个世界在崩塌,让我快走。”我握紧了电车的栏杆,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风景,自言自语道,“是什么意思?”
“我无法解析。”银蛇顿了顿,又说,“毕竟这是个梦。”
也没指望你解析。我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刚才paradise出故障的时候,我让你保存数据,你有没有那段的视频?”我问道。
——paradise厉害之处在于,它已经融入了我们的身体,控制了我们的五官,我们所见所闻,都会自动录下,存在paradise数据库里。
银蛇的声音响起:“稍等,正在扫描中。”
大约五六秒钟之后,银蛇回复道:“片段缺失。”
在我的意料之内。
此时,电车冰冷的机械音在车厢里回荡:“十一街区西部到了——请要下车的乘客尽快下车,以免耽误您的行程。室温25度,室外温度30度。”
到站了。
电车门在我面前缓缓打开,我走了出去,夏天傍晚还未褪去的热气扑面而来,潮湿黏腻又带着淡淡的燥热。
我随着人流走向了出站口A,准备从出站口A那里乘坐飞艇回家。我听见周围人们陆陆续续地在讨论今天在天使城发生的音乐节意外失控事件,我沉默着听见周围的谈论声,只觉得心里像灌了铅似的,沉重得再也提不起来。
“天使城音乐节那件事你听说了吗?”
“好可怕,据说当场死了好多人——”
“到底为什么啊,难道真的是他们说的,有黑客入侵了paradise?”
“闻所未闻,这是paradise出现之后第一次发生这么大的公共事故吧?”
我听着这些议论声,前所未有的疲惫袭上了心头。
这个世界,似乎被什么人撕开了一个角,而这背后,有可能是最黑暗的真相。
扫描瞳孔过了出站口A自动闸门,走过了约一百米的通道,终于来到了飞艇上车处。
所谓的“飞艇”是低空飞行自动驾驶汽车,它们被发明出来的时候,因为形状小巧,外表看上去像银色的胶囊,被命名为飞艇。在2215年,空中交通工具被严格划分和管制,私人飞艇不能进入城市上空,一经发现,立刻原地销毁。能被允许在空中飞行的交通工具只有电车和公共飞艇,电车有严格的路线,公共飞艇相对比较自由,但只被允许保持一定高度飞行,以免撞上电车发生意外事故。
飞艇可以连接我们的神经网络,我们可以用自己的paradise系统控制它们,以防万一飞艇的自动驾驶系统出现故障,我们可以换成手动驾驶,避免交通事故发生。
我乘着自动传送带,看着前面排队的人一个个登上了飞艇。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声,引起了不少的骚动。
我心里一惊,朝前方看去,只见一个中年妇女坐在地上,情绪激动地大喊着什么,她边喊边拉着旁边的人,旁边的人对她如避蛇蝎,纷纷远离,但她依旧不依不挠,几个机器人巡警迅速赶到,把她控制住了。
因为她这么一闹,传送带停止了运作,戛然而止。
“喂——你们——你们不知道!政府一直在欺骗我们——”
那个女人被拉走的时候,还冲着我们大吼大叫,她脸色通红,情绪激动,而巡警只是机械地架着她往前走,如同没有生命和感情的机器人——不,它们就是机器人,是外表像人,但内里是一团复杂电线的机器人。
“你们不知道!世界已经走到了尽头,世界马上就要毁灭了!”因为用努力在喊叫,她的嗓音变得沙哑不堪,但她仍旧瞪眼看着旁边的群众,仿佛不死心似的。
“主啊——万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