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内殿只余下他们二人的时候 , 裴正严突然双膝路地 , 朝着上首的嘉明帝叩首道 :“ 考臣有罪 “
嘉明帝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 裴相何罪之有 ?“
“ 数日之前 , 考臣之孙裴靖安忽然在马车之中 , 偶得一本账册 , 他翻阅之后 , 知道兹事体大 , 便立马秉明了老臣 。“
此刻嘉明帝终于从椅子上起身 , 他缓缓走了过来 。
只是他的每一步都踩在了地上的地毯上 , 从波斯而来的地毯乃是进贡之物 , 绵软又厚实 , 以至于走在上面的每一步 , 都是那样的落地无声 。
裴正严额头触底 , 整个人弓着腰 , 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
只是他到底是上了年岁的人 , 这般的姿势对于他来说 , 也是极难的 。
没一会儿 , 他的身体就开始微微颤抖 。
“ 所以是裴卿让他把这本账册 , 交给胺的 , “ 嘉明帝的声音没了方才其他朝臣卞时 , 那种冷静淡然的威严感 。
这一次 , 他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疲倦 。
“ 考臣初见账册时 , 心中亦是惶然 , 不知该如何是好 。 若是藏下账册 , 虽全了圣人与齐王殿下的父子之情 , 却也辜负了圣人这些年对者臣 , 对裴家的深恩 。“
裴正严依旧头磕在地上 。
终于一双手将裴正严慢慢扶了起来 , 随即面前的嘉明帝轻声说道 :“ 胺岂会不知裴相的心情 , 便是胰也是深思熟虑了许久 , 才不得不痛下决定 。“
“ 胺知四郎一直深有裴相之风 , 此番便是如此 , 当初脊让他入御史台 , 倒也是没错 。
裴正严闻言 , 颤抖声音说道 :“ 殿下厚爱 , 乃是暮朝之幸 。“
「 齐王之案 , 胺已决定让大理寺 、 刑部还有御史台三法司联合审理 , 毕竟那本账册上的内容 , 裴相应该也都知晓吧 。“
嘉明帝意味深长的说道 。
裴正严此刻听到这话 , 刚愚要路下 , 却被嘉明帝稳稳握住了双臂 。
「 还有 , 胺打算升裴靖安为御史台中丞 ,“ 嘉明帝望着眼前的裴正严说道 。
此时裴正严低声说道 :“ 陡下 , 万万不可 , 蔚朝入朝堂不到一年 , 岂能担任如此重职 , 还请陛下三思 。
“ 胺早就说过年少有为者 , 不拘一格 , 蔡朝在御史台一向出众 , 如今又破了如此大案 , 一个正四品的御史中丞 , 自是担得住 。“
嘉明帝淡然几句话 , 便将裴正严的婉拒 , 尽数都拭了回去 。
如今裴正严也只能应下 , 毕竟圣人既然如此说 , 便是下定决心 。
虽说年纪轻轻便成了正四品的御史中丞 , 实乃罕见 , 但对于裴靖安而言 , 未必全都是好事儿 。
毕竟树大招风这个道理 , 不是没有原因的 。
但随后圣人朝裴正严看了眼 , 笑着说 :“ 修身治国齐家平天下 , 乃是圣贯之道 。
蔓朝这般年少有为之辈 , 理应有一位贤良淑德的世家小娘子相配 。 裴相可要好生为他挑选一番 , 待你选中之后 , 胺可为他们赐婚 。“
赐婚乃是荣耀 , 裴正严当即道 : “ 老臣替蓦朝谢主隆怡 。“
君臣这会儿倒是相谈甚欢 , 也是冲淡了齐王之事 , 带来的紧张 。
只是待回到府中 , 不等裴正严让人去找裴靖安 , 他便已经到了书房 。
“ 祖父 , 圣人召你们入宫 , 可是为了商议如何处置齐王 ?“ 裴靖安迫不及待问道 。
裴正严说道 :“ 那本账册牵扯的太大 , 圣人决定三法司会审 。
这倒是出乎裴靖安的意料之外 , 随即他皱眉道 :“ 可是那上面牵扯的朝臣那么多 , 圣人当真是不怕引起朝堂震荡 7“
“ 震荡 ? 若是担心 , 圣人便不会这般大张旗鼓的肃清齐王府 , 如今他便是要让那些人害怕 , 如今圣人还正值壮年 , 这些朝臣就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 跟这些皇子堂而皇之的勾勾搭搭 , 圣人这就是在敲山震虎 。“
裴正严无奈道 :“ 毕竟圣人还有好几个儿子时 , 他这是在警告自己的儿子 , 也是在警告朝堂上那些心怀不轨者者实些 。“
反正不管如何 , 这次只怕当真要迎来迎来一轮大清洗 。
“ 若是这些皇子当真能及时收手 , 也是另外一种的保全吧 , “ 裴正严不愧是在唐明帝身边这么多年的者臣 , 几乎是将圣人的心思摸得十之八九 。
裴靖安沉默不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