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许久都未曾吃过那么好吃的糕了。”
说到此处,他便不得不佩服自家主子的定力,刚出炉的喷香糕点摆在他面前,他竟是能不为所动一整夜,这人当真是铁打。
谢谨庭卯时便入了宫,巳时再回府,那猫儿便不见踪影了。
冬日大寒,天色渐晚,都这个时辰还不肯回府。
蓦地,他想起了将军府的那人,脸色肉眼可见的又冷了几分。
“主子,可是炭火不够?”裴安出言问道。
他脸色实在是忒难看了些,裴安时常会想,他这么怕冷,可本身却又是一个又冷又硬的人,宛若一块臭石头,又是否能自己冻着自己。
谢谨庭将毫笔搁置在笔山上,起身道:“去将军府。”
*
赵竹年将她送至府门口,还欲再送:“姐姐怎的将马车听得那般远?”
沈卿欢裹好毛茸茸的大氅,整个人宛若一团毛球,软声从白绒中传出:“撒了一个谎,若是被旁人看见,可就不好圆。”
她持着那枝红梅,正等着来顺将马车赶来,便听他问道:“姐姐,你饱览群书,可知红梅的含义?”
沈卿欢想了想,偏头看着他道:“红梅有傲骨,高洁又坚韧,当是你这样的人。”
当是你这样的人。
“好。”赵竹年涩声应道,他又像是在向谁承诺,“竹年,定做红梅。”
他这话来得莫名其妙,沈卿欢还来不及想,便听马车碌碌声传来。
而今正好停在将军府前的马车不是她的,再朝远望去,她的马车早自行朝着太子府的方向行去。
帘被一根对折的软鞭挑开,天色暗,她瞧不清里面是谁,却听冷声道:“还不上来?”
这宛若带着冰碴的冷意,不禁让她身旁的赵竹年神色一凛,下意识的将手覆在腰间的剑上。
这是作为一个男人的直觉,他总觉得马车里的人是有很大威胁的,至少是对他如此。
“秉笔。”那娇俏的脸上肉眼可见的带了几分轻松,她朝着马车小跑而去。
登上马车,她朝着赵竹年挥了挥手:“便有劳竹年告知你姐姐了。”
今日的谢谨庭仍是那副令人琢磨不透的样子,也不知是谁招惹他,她话还没说完,谢谨庭便将帘子落下。
他今日穿得薄,又是匆匆搭了件棉氅,不抵寒风。
“咱家还说娘娘怎的不回来了,原来是掉进温柔乡里了。”他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嫌弃,嗅到她身上的味道后,马车里的冷意更甚,“好茶。”
沈卿欢颦了颦眉,但是想到他今日纡尊降贵的来将军府接她回去,还是道:“将军府的茶确实不错,可惜是秉笔喝不来的,否则我定是要带着秉笔前去。”
“去就免了,咱家可不似娘娘,这一身茶味惹人生厌。”他冷声道。
她原本心情还算不错,听谢谨庭这般含沙射影,也沉下了脸:“秉笔这是什么话,赵竹年是兰衔的弟弟,亦是我的,秉笔这气生的好没道理!”
“娘娘这是为了赵竹年为咱家发脾气?”谢谨庭怒极反笑,攫着她那双眸子道,“你倒是好好跟咱家说说,他算你哪门子弟弟。”
见沈卿欢不语,手中却还紧紧攥着那只红梅,那双好看的桃花眸眯了眯:“你可知红梅是何意,红梅是相思,沈卿欢,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沈卿欢身上原本的玉兰香像是淡了几分,掺杂着龙井与梅香,可这混杂的味道更是闻得他心绪极差。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味道。
沈卿欢再没有开口辩驳,像是做错了事一般,朝着一旁挪了些,默默将纠缠在一起的衣角也扯开,像是不愿再与他有半点纠葛一般。
耳旁是她嘀嘀咕咕的腹诽,谢谨庭冷笑,她最好一直这样。
他扬手将一旁窗口的小帘子掀开,霎时,寒冬凌冽的冷风宛若刀子般钻了来。
前面赶车的李继妄听见里边的动静,出言道:“干爹畏寒,切不可开窗啊,太子妃劝着些。”
原本就正在气,又被李继妄莫名点到名,沈卿欢气不打一处来。
凭什么要她劝着他?
沈卿欢裹紧了那件兔绒毛氅,领口的兔绒被寒风吹得扑簌簌的东倒西歪,偏过头不再理身旁无理取闹的人。
*
将军府。
赵兰衔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闺房,却瞧见窗外那株悉心养着的乌羽玉梅被人折了一只,且还是最高的一支。
树下是纷纷扬扬的花瓣,宛若是被人摧残过的,红梅瓣宛若血泪,树下还有几个鞋印子,红白相称煞是好看。
赵兰衔心口也仿佛要淌下血泪,她几近目眦欲裂,朝着窗外大喊:“那个狗胆包天的,动了老娘的乌羽玉梅!”
将军府上空惊飞了一群灰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