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哪里得罪过他了么?要给她出这样的难题?!
“箫箫不愿为我祈福?”宋玉光停下动作,松开墨块,朝她望来,似有些诧然,没想到她会不答应,“箫箫不希望我眼睛快些好起来么?”
当然不是!她只是不擅长写字,于写字上,她很有自知之明,写得不仅慢,还丑。
若是随便抄一抄,她也不是不能写。
可宋玉光刚说要将抄好的经文送去万象寺,被寺里的高僧看到她拿不出手的字迹,会不会以为忠勇侯府是故意亵渎神明?
“世子既说夫妻一体,便当明白,没人比我更盼着世子眼睛好起来,可是……”戚凤箫轻咬一下唇瓣,颇为心虚道,“从前没听说世子相信神佛,怎的忽而想起供奉经文了?”
闻言,宋玉光微微颔首:“知我者,非箫箫莫属。我从前是不信,可箫箫日日戴着面纱为我祈福,我便愿意一试。天上若真有神明,怜你我夫妻情深,定会保佑我们得偿所愿,箫箫说是不是?”
所以他突然想起抄经文,根源还在她身上?
蓦地,戚凤箫有种作茧自缚的错觉。
话说到这份儿上,戚凤箫还能如何反驳?她朱唇轻抿,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忍不住心疼自己。
她的字见不得人,要抄经,还得先练字。
“我先去找一副名家字帖来。”戚凤箫认命轻叹。
“嗯?”宋玉光竭力忍笑,眉间透出淡淡疑惑,假装不懂,甚至故意问,“听说箫箫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要字帖做什么?”
闻言,戚凤箫蓦然忆起曾经为了不弹琴,故意伤到手指的情景。
幸而写字比弹琴好糊弄,至少她不必手疼。
“世子明知我是徒有虚名,何必还来取笑我?我只是想写得更好些,更显诚心罢了。”戚凤箫扭过腰,作势要走,“我的字确实写得不好,世子还是另请高明吧。”
听见她急迫想逃的脚步声,宋玉光霍然起身,大步绕过书案,长臂一揽,将她扣在身前。
“我以为你只是琴艺欠佳,怎知你写字的名声也是伯府有心吹捧的?再说,你一个伯府千金,字再差能差到哪里去?我并非笑话你,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宋玉光低下头,将下颌轻抵她肩窝,“你写字,我吹箫陪你,好不好?”
为了哄她,他竟能做到如此?
戚凤箫愣住,被她环在怀里,温声哄着,再没办法佯装生气。
她微微侧首,雪颊与他轻轻相贴,低问:“世子不必忙正事么?”
“现下哄好夫人才是头等紧要之事。”宋玉光莞尔。
低而清润的嗓音落在耳畔,似一滴春雨,滋润在她因即将分别而莫名焦躁的心田。
明知是哄她的话,戚凤箫仍忍不住心尖发颤。
至少在眼前,她竭力粉饰的太平里,他待她是真心相许。
只盼着,剩下的时日,这样的话他切莫多说。
她怕自己会当真,会留恋他所有的好,舍不得离开。
宋玉光拥着她,隔着女子薄薄的脊背,他仿佛能感受到她微乱的心跳。
不到最后那一刻,他都不会轻易松开手,他仍想试试,她并不稳固的心神,会不会倾向他这边。
不过,她这般不信任他,实在可气,当罚。
既然出府不老实,近日她便不要出府了,日日在府中练字、抄佛经,待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