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香继续低头收拾梳妆台,碰到一个小木盒时,拿起来晃了晃。
“大娘子,这盒子空了。”
元玉抬头瞄了一眼,又接着看帐:“那再去买些回来。”
霍香刚要应下,却又听她开了口。
“算了,”元玉抬起头盯着那盒子,面无表情,“横竖也用不着,没必要拿回来做摆设。”
“去找牙行的人来,速速将老夫人的吩咐办了吧。”她提笔在纸上勾勾画画,淡淡地说。
霍香见她全神投入工作的样子,便不再多说,只从命去做事了。
给牙行的人说了要求,没出几日,便带了一批人来。
那婆子一一介绍着这些姑娘,说得天花乱坠,恨不得能将她们全留下。
元玉只当耳旁风,径自观察着这些姑娘。
看到一个格外白净,面容秀美,又有书卷气的姑娘,元玉停在她面前,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婆子见状,尴尬地闭了嘴,不再废话。那姑娘则行礼回道:“我叫殷央令。”
“可读书识字?”
“家父原是书塾的先生,因而跟着读了些书。”
元玉讶异地问:“不算苦出身,怎么会落到牙行去了?”
“家父家母早逝,族里的大伯抢了宅子把我赶出去,为了谋生便投到牙行去了。”没有哭天抹泪,殷央令平静地回答。
元玉点头,不再多问,只是轻拍了拍她的臂膀。
霍香会意,去和一旁的婆子说:“这位姑娘我们留下了。”
婆子喜上眉梢,往姑娘堆里看了一眼,张嘴开始说道:“大娘子真是好眼光,挑的都是知书达礼的好姑娘!”
“这姑娘也是读过书识过字的,”婆子指给元玉看,而后凑近她压低声音说,“她家里原先是做官的,后来没落了,被母家的舅舅给卖到牙行。她是又伶俐又听话的......”
元玉顺着看过去,那姑娘也朝她行礼示意。在婆子带来的人里,她最为貌美,也确如婆子所说,有官家小姐的气韵。
“你叫什么?”
“我叫徐修青。”那姑娘浅笑着回答,娉婷秀雅。
一旁的婆子笑得殷勤,眼巴巴地望着元玉:“大娘子你看?”
元玉的目光在这二人身上打了个转,而后看向霍香:“拿银子来。”
听了这话,婆子笑得更深,嘴快咧到耳边。元玉也看着她笑笑:“这两位姑娘我都留下了。”
婆子连连点头,接过霍香递过来的钱囊掂了掂,喜笑道:“大娘子满意便好,日后有需要,记得再来找老婆子我!”
元玉笑着应下,目送着婆子带着其余的姑娘们走了。
“大娘子,这两位姑娘怎么安置?”霍香在元玉身边轻声问。
虽是女使的名头留下,但有老夫人的那层意思在,便不是普通的女使了。
“给她们都单独安排一间屋子,先学学府上的规矩,”元玉沉吟一会儿,开口道,“晚上再让她们跟我去见老夫人。”
待霍香安置好两个姑娘回来,元玉说:“叫上几个府卫,去找那婆子,问问徐姑娘的底细。”
霍香惊问:“徐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妥?”
“也许只是我的多心,”元玉说,“那婆子看着尤其希望我把她留下,有些猫腻。”
霍香应下,领命去办。不多时便又回来了。
“大娘子,真是有猫腻,”霍香禀报,“那婆子起先什么都没说,我便叫了府卫进来,略作威胁她便全都说了。”
“那徐姑娘的身世确实不假,没落的官家小姐,生活极为困窘。但不是母家的舅舅卖到牙行去的,而是父家这边的一个旁系姑母——正是孟家的徐姨娘!她花大价钱,让那婆子想办法把徐姑娘送来国公府。”
元玉问:“什么时候的事?”
“二娘子没走多久后,”霍香低声答,“那婆子之前问过咱们家管事的几位妈妈,因都不缺人,便没送进来。正好咱们要挑人,她便顺水推舟带来了。”
连杏在随孟如绮离开前,曾来说她们传信给徐姨娘,她不会再多事。不知孟如绮怎么说的,但现在看来,显然并没有奏效。她才走没几天,徐姨娘便就开始生事。她把那姑娘送进国公府,多半是冲着姜泽去的。与其等姜泽日后收了别的女人,不如放个好拿捏的,也算替孟如绮守着,万一孟如绮的事还有转圜余地,一旦重归姜家,也不至于被其他莺燕分了权柄。
“她还真是爱子心切。”元玉淡淡嗤道。
“那大娘子可要把徐姑娘打发了去?”霍香问。
元玉略一思忖,摇摇头说:“她身世不易,如今又被攥在徐氏手里,若打发了,只怕在徐姨娘那儿交代不了。况且送走这一个,只怕还有无数个等着,不如就留下,免得徐氏再做小动作。派人多加注意她便是了。”
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