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要逼程朗开口似的,她把下一颗提子抵在他的嘴边,“你呢?”
明知故问,有时是上位者天真的残忍。
程朗微微张嘴把提子含入口中。
戎真收回手,眸光微闪,视线从程朗的唇划过,笑了笑:“我们好久没接吻了。”
六年前,拍《重山》的吻,镜头前和私底下,多少次,程朗不记得,车里的吻,有一个。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试图筑基地位,让自己可以踏实心安地与戎真开展恋情,但他早需要明白,戎真是可以退而求次的。
程朗觉得他应该走了,毕竟待到再晚,他也不会在这里过夜,正如三年前的冬天,开暗示性玩笑的人是戎真,反悔的人也是她。她起身要走,他想开车送她,但慢一拍地想起自己的车还停在之前小区的车库。
他坚持要送她下楼,她不同意,最后她反而留了下来,如他所提议的,他睡沙发,卧室给她。
半夜他复烧,不知道戎真是怎么发现的,照顾了他一宿,也因此改签了航班。
只是低烧,白天体温就稳定了下来,傍晚戎真回酒店收拾行李,他还是要陪她一起,然后再送她去了机场。
路上出租车司机问她,这是要回哪,得知她是从A市来的,司机大叔说:“那你们异地恋真不容易。”
没人应他,司机大叔瞧了眼后视镜,立刻扭开电台放起了歌。
那是程朗第二次送戎真到首都机场,只是那次到了机场,戎真和他平常道别后,就背着随身的包下了车。
回程路上,司机大叔才问他,是不是和女朋友吵架了,劝告他本来异地恋就不容易,男人应该更体贴一点。
程朗靠着车椅,往上拉了拉口罩,任司机师傅胡乱误会。
开到半路,他改了地址,回到之前住的地方。
那时其实已经没有记者躲藏在暗处,家里一切如常,他潦草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把车库里的车开走了。
他之所以可以平静地送戎真离开首都,是因为那年春节假期,他飞去了S省。
列车窗外,蓝色大海在这座城市冬日也依旧暖煦的阳光下熠熠生辉,但S省省会和长尾县之间的动车路线其实两年前才刚开通运营。
那年程朗跟着剧组,先是乘火车到达S省,再从火车站乘两个小时的大巴到港口换乘渡轮,他想到戎真从小岛去省城读高中的那三年,一趟趟,大概都还是这么过来的,一直到她上大学,在这个基础上再多一趟乘飞机去首都的路程。
长尾县这几年逐渐开发起旅游业,但和程朗记忆里的相比倒没有太大变化。凭着记忆找到戎真家时,三层楼的筒子楼,一楼还是小卖部,三楼可能是改成了民宿,挂出了出租房屋的牌子。
戎真妈妈不见老,她没有认出他,给了他要买的烟。
一根烟程朗在门口抽了还不到一半的时候,戎真提着一袋水果回来了。
事过突然,程朗终于看到了戎真吃惊的模样,那时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心想原来她惊讶是这种表情,眼睛瞪得圆圆的,嘴抿成一条线,看不出喜怒,反而有点严肃。
那几天,事后程朗回想起来,仍然觉得像在谈恋爱一样。
他以朋友的身份被戎真介绍给她妈妈,阿姨不知怎地突然认出了他,对他态度很是亲切。
戎真和阿姨住在二楼,他则住进了她家三楼的一间客房。冬天的海边没什么好玩的,他和戎真之间没有接吻,牵手也没有,最近的距离就是并肩坐在沙滩上,他却感到甜蜜所比喻的滋味,心情前所未有地愉悦轻松。
春节假期要结束时,刘明辉通知了他年后的工作。
在长尾县的最后一天,他们早起去看日出,太阳自海平线冉冉升起,橙红色的朝霞拂去了冬日海边的寂寥,他问戎真什么时候回A市。
戎真告诉他她离职了,等到四月,进组拍戏。
这是程朗从未预想过的情况,他完全不知道戎真是什么时候辞的职、什么时候决定的演戏,又是什么时候联系商量好的剧组。
虽然意外,但他很快接受,毕竟他知道,她是能够演好戏的,毕竟两个人在一起,这些都不是问题。
于是他问她未来的计划安排,想着能尽量多见面,他可以多抽空去陪她。
霞光消散得很快,她说的话被海风吹得七零八碎。
“程朗,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一件事,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在一起。”她说,“那天我真的没有想到会遇到你,但现在陪着你的人,换做是谁,都一样吧,别因为这样就喜欢我,我不需要。”
他没有反应过来,笑意还挂在嘴角。
“我希望你继续演戏,你应该继续演戏的,但我不是看着你成功、自己什么都没有也高兴的人,高中那会我看到你拿奖,我特别为你高兴,但也觉得,凭什么。”
最后一道云霞微光隐匿于遥遥天际,“所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