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瞧,握着汤勺也站在街边笑,四人里三个都在幸灾乐祸,牛嫂急得不行,在心头拜拜菩萨,拜神仙真人,打归打,可别待会儿鼻青脸肿地回来。
神仙真人显灵,过了一会儿,那两人一前一后回来了。
纪潇捏着擀面杖走在前面,江亭钰落她半步,手里牵着她袖摆,灯市街辉光如昼,人来人往,两人踏雪而归,周身飘飞的小雪染成金色。
“阿嫂!牛弟——”江亭钰莞尔招呼,抬手挥了挥,许久没做出这么孩子气的动作。
牛嫂和牛力都奔了上来,江亭钰分别抱了两人,牛嫂眼通红,拉着他哽咽得险些落泪,不住抹眼:“啥都不说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纪潇进门回厨房去了,两个小娃跟上去帮忙,留这三人在雪里哽咽成一团。
江亭钰也眼红红的,给牛嫂擦擦泪,又拍拍牛力的肩,闲话说笑,最后道:“抱歉阿嫂,我不是故意隐瞒的。”
牛嫂摇头:“你和潇潇都是世上顶好的人,老天有眼能让你二人遇见,好好的就行!别吵架,也别闹气,潇潇虽不说,但她心里很记挂你的……”
“不过阿嫂得说你两句,怎的一吵架就赌气离开呢?也没说何时回来,我们多难受啊,你姐多坚强一个人,连着几日吃不下睡不着,人都瘦了一圈,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江亭钰一怔,抬眼看向食铺方向:“……她当真如此?”
他心头又酸又喜:“阿嫂放心,今后我守着你们,再也不会走了。”
牛嫂连连点头应着,江亭钰脑筋一转,压低了声儿,趁着纪潇不在,同她问询些事儿。
“自然有啊,”牛嫂一本正经,“你姐多好的人,被人瞧上多正常不过。不过大多是些书院里的酸书生,要么是油嘴滑舌的生意人,倒是向哥儿……向哥儿挺好的!这段日子帮衬了我们不少。”
她叹:“要不是知晓了你就是潇潇那未婚夫郎,我还真觉得他俩挺般配……”
江亭钰脸一下就垮下来,他挽住牛嫂的胳膊,眨眨眼卖乖:“阿嫂,你可得站在我这边。外人哪有咱自己人放心,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
牛嫂被他哄得直笑,连连拍着他:“行行,阿嫂眼拙,但也瞧得出来,你在潇潇心里啊,那一直是头一份儿。”
江亭钰这才罢休,弯唇扇扇睫毛,心情愈发昂扬,觉得今日这趟来得太对了,就是挨了一顿也值得。
纪潇把碗筷、蘸水摆好,正见江亭钰挽着牛嫂有说有笑地进门来。
他比牛嫂高出不少,挺拔修长,谈笑时微微倾身,莞尔时眉眼如新月,嗓音轻软温柔,乖顺讨巧得像个小棉袄,一如既往擅于讨长辈欢心。
牛力把热腾腾的羊汤端出来,纪潇揭开锅盖,一锅棒子骨呈现鲜活热辣的酱红色,热气滚滚,辣香味迎面而来。
她把麻辣棒子骨一块块盛入盘中,淋上浓稠酱汤汁,端出厨房。
江亭钰眼疾手快地上前来接,纪潇道“不用”,三两步距离,现在换人更麻烦。
但他是铁了心,低眼乖软地喊“姐姐”,夹着嗓子撒娇,纪潇被肉麻得一个激灵,赶紧塞给他端上去完了。
成功揽到活儿的江亭钰笑盈盈的,眉眼含情看了她好几眼,整个人陷在一种奇怪的喜悦里。
纪潇盯着他背影不由犯嘀咕,狗子跟牛嫂聊了几句,怎么整个人状态都不一样了,脸皮厚度成倍增加,看她时那眼神明亮又娇羞,还用上夹子音了,茶里茶气的。
小茶狗。
她不由在心里吐槽,回想少年低眼欲语还休的样子,眼尾红红的,脸颊也红红的,嘴唇也……
不得不承认,是只心机又漂亮的小茶狗。
六个人坐好开吃,牛嫂给田烨和木阿酒泡了杨梅渴水,他们四人喝夏天留存的青梅酒。
每个人的碗边都放着一份自制的干净布手套,一根青色竹“吸管”,啃骨头专用。
纪潇给每人夹去一根麻辣棒骨,棒子骨酱汁横流,花椒和辣椒瞧着格外馋人。
都是骨髓香浓的好骨头,骨孔里满满的香腻脂膏,用自制的竹吸管插进去,含住吸管一头轻轻一吮,满满的香浓骨髓含着辣香味“喝”进口中,香腻醇厚,满足得浑身都软了。
喝完骨髓,用筷子刮出骨孔里残留的脂膏,骨头上酱红色的嫩肉颤巍巍的,布着花椒辣椒,一咬就脱落。
几人戴着手套大口吃肉,麻辣香嫩,冬天吃着尤其畅快,再配合一口青梅酒,酸甜美味,清爽解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