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淡淡嗯了声。
谁料江菀菀越说越起劲,从一起上幼儿园到观察彼此换下的乳牙再到攀比谁买下的丝带更好看。
每多说一句,怀念之色愈浓,完全忘记了一旁干吃饭的苏流光。
听了那些她不曾参与过的好友的童年,苏流光心中产生了一股巨大的落差感。
如果她有记忆,或许她也可以赌气地说出自己与某位挚友的童年趣事,可现在她只能被动地听着,毕竟,她连自己是谁都需要别人告知。
斜对面的江逾白察觉到了苏流光的情绪变化,打断了滔滔不绝的江菀菀。
“食不言,寝不语。”
江菀菀摸不着头脑,刚才跟流光说了那么多话也没见哥哥阻拦,这时候......!
她当着好朋友的面在说她和另一个朋友的事情!这把流光置于何地?
江菀菀此时才完全反应过来。
她知道流光是一个细腻内向的女孩,几乎所有人都会介意这样的事情,换做流光只会更介意,可她什么也不说,只自己在心里默默消化,这让江菀菀心理更加暗恨自己没有眼力见儿。
赵叔今天有事,江逾白正好在家闲着,就要送苏流光回家,临走时,江菀菀还在给自己的哥哥使眼色,希望他能帮自己安慰一下好朋友。
收到讯号的江逾白暗自发问,他还能帮上忙?
江逾白坐在驾驶位开车,苏流光坐在副驾上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分明是一副闲适的样子,江欲白就是能看出她的心不在焉,看来江菀菀说的话对她影响很大。
江逾白状似无意地提起她貌似最喜欢的茶道。
“爷爷说你最近进步很大,是个好苗子。”
苏流光的注意力立马被他吸引,听到别人的夸赞,她下意识地回到:“没有没有,我很笨的,江爷爷过誉了。”
态度谦逊,话语却自贬,江逾白的心中闪过一丝狐疑。“爷爷从不会委婉,说你好就是真的好。”
苏流光偷瞟了一眼中央后视镜,试图从江逾白的神色辨别他话语的真伪,却冷不丁和他的视线在镜中相撞。
浅浅的内双,眼尾却上扬,眼神漆黑深邃,带着深渊般的迷人的未知,苏流光立即错开视线,慌乱地点点头。
车内陷入一篇寂静,苏流光紧张地扣着手指,她的小动作被江逾白尽收眼底。
“其实,你很聪明,一点就透。”
苏流光呆坐在座椅上,她真的很不习惯别人的赞美,即使知道这样的反应是不正常的。
她更搞不懂为什么江逾白已经夸过她了还要再夸一遍。
“这世上只有擅长不擅长,没有聪明和愚笨之分,所以,以后别再说自己笨了。”
江逾白的嗓音如风动玉石,清晰悦耳,还带着几分耐心。
自苏流光车祸醒来,一家人围着她嘘寒问暖,护得像眼珠子似的,对过去的事情却很少提及。
或许是对于知晓她全部过去的家人来说那些成长的经历平淡乏味,不提也罢,可她却能感觉到,不经意间冒出的胆怯与自卑,抗拒与自闭,一定不只是车祸的后遗症。
说不定也跟她的过去相关。只不过她现在没有一点头绪,想找回遗失的记忆也无从下手。
苏家人的疼爱是真,对她的反常之处有着极强的包容度,自闭没关系,上不得台面没关系,苏家都会照单全收。
有时苏流光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想要找寻出路也会被苏家人轻描淡写的一句“没关系,茜茜怎样我们都会爱你”而掀页。
此时听到江逾白点到为止的开导,苏流光心中充满感激,她知道自己的错误,却不知道怎么改,而此刻终于有人给出了明确的方向。
苏流光心潮澎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苏流光没有回话,但江逾白知道她听进去了,秉持适可而止的原则,他继而说起其他,
“关于茶,最近有什么不懂的吗?”
江钦的风格他再熟悉不过,言简意赅,一阵见血,按他自己的逻辑,他以为自己已经把事情讲得很清楚,在旁人听来就是几个跨度很大的词语。
苏流光能全部消化最好,有不懂之处也能理解。
江逾白说起正事,苏流光强压下波动的心绪,认真回忆起来,不懂之处还真有!
她将上午江钦用茶盏启发她的事情阐述了一遍。
“我的回答是‘天时、地利、人和’,江爷爷说可以再妙一点是什么意思,我只能想到这里了。”
听到这六字回答的江逾白像是想到什么,俊朗的脸上浮现淡淡笑意,狭长地眼眸扫了一眼苏流光那边的后视镜,好像在观察路况,处在他余光范围内的苏流光乖乖坐正,心跳加速。
“想知道?”江逾白的语调正常,到了苏流光耳朵里便化作一把并不锋利的钩子,她似受到蛊惑般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