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知道。”柔嘉淡淡回。
任宣和瞬间怔住。
沈柔嘉气人的本事一等一,明明身处下位,可任宣和顶出再大声势,都只会被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挡得哑口无言。
“明天早上有课吗?”任宣和问她。
“心理学。”
“我送你,顺便你收拾几件衣服……”
“不用。”柔嘉忽然打断他。
任宣和倏地抬头,音色更沉:“不用?”
他走近,停在柔嘉面前,低头看她,语气堪称疲倦:“沈柔嘉,你讲话能不能讲清楚?每次都要猜你弦外之音,很累的。”
柔嘉这一次不躲不闪,迎上他目光。
任宣和眼神足够专注了,她如果天真一点,也许会放任沉沦。
柔嘉声音很轻,几乎像恳求:“再等一等,过一个月,好不好?”
任宣和像是听懂了,向后退半步。柔嘉头顶上的白炽灯光没有遮挡,她又看得清人间。
“你不适应?”他问她。
柔嘉笑笑,“普通人都很难适应。”
“那好。”
任宣和答应得爽快,反让柔嘉无所适从。
“不急,你先凑合一夜。”任宣和坐到客卧小沙发上,给柔嘉开了瓶鲜奶,“我看许二不像能常住宿舍的人,她出来住以后,你再过来也不迟。”
柔嘉坐过去,顺手接过鲜奶,不是很冰,温度适宜。
她好奇问:“你和莹冰之前认识吗?”
任宣和摇摇头,“听说过而已,她姐姐更有名气一点。”
柔嘉微怔,轻声抱怨:“就那么巧……”
任宣和淡笑看她,“是啊,就那么巧。”
柔嘉不理他的调笑,低头,接着问:“那你知不知道顾言歌?”
“谁?”任宣和似是没听清楚。柔嘉重复一遍,他却还是摇头。她便不再问。原来名门世家与名门世家也有壁垒。她和任宣和之间能聊的话题,又少了一个。
“十二点多了,你睡吧。”
任宣和撂下一句话,却不往主卧去。
柔嘉匆忙问他:“你去哪里?”
任宣和在玄关换了鞋,笑说:“去把车子开回来,不然明天怎么送你去学校?”
他回头看柔嘉,“不用等我,睡吧。”
大门被关上,偌大的屋子,陌生的地盘,就剩下柔嘉一个人鸠占鹊巢。
客卧配了淋浴间和卫生间,热水打下来,镜子泛上迷蒙的雾气。柔嘉一边对镜擦头发,一边想:她这算什么?
总不能是在和他谈恋爱。
怎么看都像是她攀附高枝,可是说是不正当关系,任宣和对她又太清白了。
连她自己都想不清楚,今天为什么要跟着他回家。
柔嘉洗完澡,任宣和还没回来。
她收到他的消息,说已经在回家路上,让她先睡。
已经快一点了,明天是早八。
柔嘉回了句“好”,敲下“谢谢”,然后又删除。她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客气地对待任宣和,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段模糊的关系。
于是只能思绪凌乱地关灯,陷入一片黑暗。
没来得及收到任宣和的那一句,晚安。
第二天早上,柔嘉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她骤然坐起来,才看见已经快要七点。
她昨晚睡前忘记定闹钟,所以任宣和才来叫她。
柔嘉懊恼地把脸埋进手掌,闷闷对着门外说了声:“等一下!马上就好。”
敲门声停了下来,门外传来任宣和的声音,没有半分不耐,还带两分疏懒笑意:“别急,慢慢来就好。心理课翘了也没事。”
柔嘉匆匆收拾停当,心想她就是一胆小鬼,还不敢干出头一门课就翘的壮举。
她随手把头发挽起来,松松垂在脑后,刚打开门,就撞上正在穿外套的任宣和。
他盈笑看她,柔嘉却恨不得钻进地洞。
“家里阿姨这两天请假了,只能给你从外面定早饭,凑合凑合吃吧。”
柔嘉无奈,看了眼桌上摆的三个木质餐盒,个个都上下两格,哪里能叫凑合?
长方形餐桌上稀疏摆了四套餐具,柔嘉跟着任宣和,坐到他对面。
他从木质餐盒里取出一碟虾饺,下面的格子装了两碗红豆圆子。
“当心烫。”
接过红豆圆子时,任宣和低声提醒她。
柔嘉只是点点头,她又成了哑巴。
从前在家里,早饭都是对付对付就过去,一碟酱菜配白粥、一碗速冻馄饨,吃完就要急着赶去上课。
任宣和定的也都是普通饭食,只是柔嘉的早晨已经习惯了急促慌乱,偶尔能闲适坐下来,吃一顿精致早餐,竟然还有些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