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人出门?这么晚?”
柔嘉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他。
刚好,她看见楼下远远亮起了车灯,应该是舅舅的车子。她匆匆和他道别,然后快速挂了电话。
表妹沈莞抱着她的手臂不肯松手,撒娇卖乖:“姐姐!我都累死了!你不知道,我今天上了五节数学课!整整五节!”
舅舅可不惯着她,立马揭穿道:“上午练舞,下午上课,总共几个小时?还五节数学课。就算真上五节,你能有一节认真听的就不错了。”
沈莞嘴巴挂油壶:“那我也是从早上六点高强度学习到了晚上十点,你呢?你上班不开小差的?”
柔嘉摸摸她头发:“知道你辛苦,熬过高三就会轻松一点了。”
沈莞靠着她肩膀,咬牙切齿地说:“等我考上舞蹈学院,我肯定先玩它个十天半个月,把书都撕烂!”
说完,手臂一伸,整个趴在柔嘉身上:“姐姐,我校考的时候你要来陪我!”
沈莞要考舞蹈学院,1月份校考会来北京。
柔嘉当然答应,她要是不陪,沈莞能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她陪。
在家里的日子很清闲。柔嘉第一次体会到没有作业的国庆,除了偶尔被沈莞抓着辅导她语文和英语之外,几乎是在荒度时光。
顾言歌和温亭忙项目,任宣和忙实习,都是偶尔才和她聊天。柔嘉一天到晚看剧、看小说,惹来沈莞怨恨目光。
“姐姐,你不能出去玩玩吗?你这样让我很痛苦的!”
柔嘉无奈:“我跟谁出去玩?”
言歌又不在,沈柔嘉这个人交不到什么别的朋友。
事实证明,高三学生的心愿很灵。
当晚,十月六号,回学校的前一天。柔嘉收到了一个人的消息,是他拍的机场照片。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拎了个小包,随便往里装了点东西。
舅舅舅妈问她去哪儿,柔嘉随口胡诌,说和高中同学去看电影。
其实她一出门就直奔机场附近的商圈,刚走进一家私房菜馆,就有服务生引着她往包厢走。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让这些服务生记住她的脸。
宽敞的包厢里只坐了一个人,灰蓝色的衬衫,手上戴一块表,穿得特别正经,像是刚下了几千万的生意桌。
但柔嘉出门匆忙,一件长裙外罩针织衫,素面朝天,学生气重得很。
她随手放了包,问任宣和:“不是说国庆节不回来吗?”
“刚好空出一天,折腾一趟怎么了?”任宣和说得理所当然,为她拉开椅子,“坐吧,随便点了几样菜,喜欢的自己添。”
柔嘉摇摇头:“我在家吃过了。”
“那你不也是专门折腾一趟来陪我?”任宣和笑她。
柔嘉又不说话。
任宣和把甜点转到她面前,一边笑一边说:“我算是看清你,一闹脾气就不说话。沈小姐,你‘沉默’得也太频繁了?”
柔嘉从来不上钩,就安安静静吃甜点。
任宣和坐她身边,慢条斯理拌匀沙拉。他们又恢复这种平静的状态,片刻后,柔嘉忽然冒出个念头。
她问他:“你认不认识什么舞蹈老师?”
“哪种?教艺考的?”
“对。”
“你给谁找老师?”任宣和给她倒果茶,“谁这么大面子,都请得动你了?”
柔嘉两手撑着下巴:“我表妹,今年要考舞蹈学院。她说她的舞蹈老师不太好,前几年都没带出几个考上的。”
任宣和偏头看她,觉得好玩似的,伸手碰了碰她突出的腕骨:“有肯定是有,我等会儿帮你问问。”
柔嘉皱着眉头想了想,沈乔以后肯定要念研究生,沈莞现在跟着一般的老师学舞蹈都是一比不小的开支。
她又纠结道:“还是算了吧……舅舅舅妈养三个不容易,好老师肯定贵得很……”
任宣和气笑了,把她手腕拽下来:“你都跟我开口了,还在这儿担心钱?”
柔嘉一怔,转头看他。
“沈柔嘉,你找我帮忙不是理所应当吗?”
她一时愣了,看着任宣和,半晌才收回眼神,声音很轻地说:“那你帮帮我吧。”
任宣和握着她手腕,应了声,好。
回家时,柔嘉让他停在隔小区一条马路的地方。任宣和照做。
她要下车,却被身后人抓着手腕,靠近驾驶座,快靠到任宣和怀里。
柔嘉要保持平衡,手掌就只能贴在他身上。
任宣和低头,靠在她耳边说:“能不能跟你讨句再见?”
每次柔嘉都直接离开,很少和他正经道别。
她无奈,只能和他说:“明天见。”
任宣和伸手,摸了摸她后脑散下的头发,“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