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期间也没忘问女孩要钱,直到女孩呼喊他的名字,向他展示自己的发现时,甚尔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已经加入了女孩的调查小队。
他一路看着女孩查完几个房间,遇到几个据说长得和她一样的咒灵,了解房间里原本人物对象的生前经历,竟然也从其中获得了一点平常枯燥任务中没有的乐趣。
虽然整个房子里的房间只有那么几个,但因为女孩的死亡次数太多,甚尔每次也不得不跟着女孩一起重新调查,导致调查似乎进行了很久。
甚尔开始有点厌烦了。
厌烦了女孩的死亡,讨厌对方毫无记忆的重新出现。她会忘记自己如何死掉,不记得他们一起调查过的线索,也不知道甚尔到底保护了她多少次,欠了他数不清的保护费。
在这之前,甚尔从来都不知道记忆竟然是如此重要的东西。
那两个会不断出现的夫妻咒灵很好防,基本没什么伤害能力,可房子里长的像女孩的咒灵并不好防范。
甚尔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咒灵似乎非常容易获得女孩的信任。女孩虽然很聪明,但缺少防范意识,总是莫名其妙被突然出现的咒灵弄死,而且这种咒灵出现形象不固定,尸体会消失。
后来就连甚尔自己都没发现,只要有一点轻微的咒力波动,他就会直接像咒力出现的方向冲去。
可哪怕已经这么敏感了,女孩还是会以让他意想不到的方式死去。
再一次拖着女孩的身体上楼时,甚尔甚至被气笑了。
房子看上去平常又普通,却无处不充斥着微弱的咒力,大概是因为是用咒力构建的领域,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当咒灵出现时,咒力的波动会变得明显。
这房子就像一个无底洞,吞噬着身体里的力量,消耗着人的精神。
如果一个人在甚尔面前死去,他可以毫无波澜,但一个人在和你经历着各种不同的事情,再反复从你面前离开,那是个人都会受到影响。
“甚尔君,你在……担心我吗……”
弱不经风的身体被咒灵从二楼的围栏推下,砸在一楼地面时却发出了让甚尔震惊的声响。
原来这么瘦的人,在垂直掉落时也会发出这么惊人的声音。
在甚尔下楼给女孩收尸时,她艰难地朝他问道。
这时甚尔才发现他的眉头一直紧皱着,面部肌肉也非常僵硬。
“谢谢你……我们……我们肯定还能……见……”
没说完的话,随着她眼里暗下的光断掉了。
可甚尔的心却猛地跳了一下。
难道女孩有了之前的记忆吗?
他忽然感觉胸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涌动,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为此充满期待。
等他再次俯下身,和床底双小鹿般的眼眸对视时,胸腔里那种涌动的东西又忽然静了下去。
因为他发现女孩是没有记忆的。
从头到尾记下这一切的都只有他一个人,只有他知道进入领域以来,他们一起经历的所有事。
甚尔忽然感到了疲惫。
虽然身体也很累,但他现在感到的疲惫却并不来自身体。
腿很困,脊背也有酸痛感,这种不适的感觉只有在做一些清理现场的体力活时才会出现,就好像背上背了很重的东西,甚尔直起身转了转胳膊,却并没有得到缓解。
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自己背上待着什么看不见的咒灵吗,可甚尔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咒力的波动。
直到他看见女孩清澈见底,完全不记得他的眼睛,他才意识到,原来他背着的东西是记忆。
只有记忆才会这么重。
每次女孩选择的调查路线都非常固定,但有趣的是她和甚尔相处时的对话都不太同,大概也就是发现细微不同的乐趣,还能让甚尔一直忍受着陪女孩重复这些已经做过一遍又一遍的事。
这次已经是女孩存活时间最久的一次了。
甚尔看着眼前的女孩想。
他大概永远都无法做到坦诚,哪怕现在已经确定了女孩对自己并没有威胁,他也做不到。
因为女孩忘了太多事,难道要他一点一点把那些事都说给她听吗?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他又在期待什么,难道在期待女孩知道这些事后做出什么改变吗?
要她做出什么改变?要她会惊讶吗?还是要她惊叹他们之间的经历。
甚尔轻笑一声,那样做消耗的时间太久,况且他也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一想到自己不断说话,女孩点头聆听的样子,他就觉得好笑。
“……那为什么不试试坦白呢?”女孩对他说。
“好。”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这世界上也不是什么事都必须要人知道,这个道理甚尔早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