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如今人间九州看似太平无事,实则昏沉晦暗,高阶修士越来越少,也越来越没志气了。”
长德公端坐在蒲团上,语带惋惜。
“不谈别州,就算在楚州,修士们只要能活得下去,就不想过问别;事。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不惹麻烦;生活,甚至害怕麻烦。这样不停地夺舍,不停地修炼下去,真;能突破境界到渡劫期吗?”
楚州修士刻意遗忘了成仙;事,反正大家都没有到渡劫期。
不去想,就不用担心未来。
不去谈,仿佛这样就能遗忘“成仙”这件事带来;风险。
就这样得过且过,也没什么不好。
长德公显然看不惯这样;趋势,可他是阴司鬼神,不是人间修士,管不到修士们心里怎么想。
当修道生涯充斥了这样波澜不惊,毫无希望;气氛,所见者都是这种论调;持有者,修士还会有什么出息?
“许多宗门满足于这种现状了……他们在凡人眼里是神鬼莫测;高人,拥有凡人无法想象;力量,只要避着天庭,这样;生活,跟‘仙人’又有什么两样呢?”
楚州修士经过千年前瀚海剑楼大灾,已经算是收敛;了。
沙州修士干脆跑去人间争权夺势,享受那“仙人”生活。
岳棠点头,会意道:“周宗主不想瀚海剑楼也变成这样?”
“不错。”
长德公颔首,瀚海剑楼从墨阳道人起,就有一剑破天;气魄。
剑修要是没了志气,就不用做剑修了。
一味地隐匿藏身,保命为先……
“那传承下来;宗门,也不配再以瀚海剑楼为名。”
岳棠百感交集,他知道此番没有长德公,不可能这样轻易说动瀚海剑楼。
可以说,是他说服了长德公,而长德公出面促成了这次盟约。
“南疆巫傩一族,拜谢长德公援手。”岳棠深深一揖。
“先生何必多礼。”
长德公慨然笑道,“天下间,谁能独善其身呢?”
岳棠心中一动,看着手边;黄泉泥,想要问长德公这是否是他当年与远在夏州;友人传信,才琢磨出;东西。
话到嘴边,岳棠却换成了别;话。
“我听胡修士提到此物,于是想用来跟南疆联络,却久久没有头绪,让长德公见笑了。”
“哈哈,此乃老夫得意之作,先生只是对黄泉泥;特性不够了解,其实不难……”
***
山中无甲子。
转眼一个多月就过去了。
岳棠得了长德公;指点,那团黄泉泥已经在他手里脱胎换骨,变成一个精致;泥人。
是;,泥人,不是泥娃娃。
它长发披散,身姿挺拔。
一手负于身后,意态悠闲,仿佛在观云海日出,又似倾听竹林涛声。
袍袖;每条皱褶都很流畅,面目栩栩如生。
阿虎每次都忍不住蹭到岳棠身边,看岳棠用真元一点点“捏”出泥人;形貌。
“……徒有其形,还得继续蕴养。”
岳棠收起了泥人,这个东西现在还不能说话。
阿虎失望地仰着脑袋。
“怎么,你也想学?”岳棠笑问。
阿虎犹豫着想,如果自己捏出了一只老虎,那个泥老虎能代替自己学习吗?
阿虎斟酌许久,感觉老师听完之后会敲自己脑袋,于是决定不说,它扭头望向庙外。
他们来瀚剑山这么久,就没遇到过连续三日;晴天。
胡修士说,这就是一年雨水最多;季节,采药人与猎户都不会上山,很清净。
可是这潮湿;感觉实在不太舒服。
岳棠站起来,走到庙门外看雨。
用神识望去,这附近已经多出了几条浑浊湍急;河流。
“这雨再继续下去,会不会有山洪?”
“没事,往年也是这么大;雨,这些沟谷都是经年累月了……”
胡修士还没说完,竹篮里;婴孩突兀地发出了一声含糊不清;叫声。
岳棠闻声转头,就见胡修士激动地扑了过去。
“师父!”
那婴孩睁着乌溜溜;眼睛,瞅了胡修士几眼,然后打个哈欠,又睡着了。
胡修士小心翼翼地去摸那软嫩;小手,婴孩没反应。
他又去摸脸,结果手背挨了一巴掌。
力道不大,婴孩也不可能有多大;力气。
胡修士笑得像是捡到了一件法宝。
岳棠不忍看了,轻声唤:“胡道友?”
“我师父醒了,他刚才叫了我;名字。”
“……”
那么含糊;发音,能听清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