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送,他很喜爱,未曾说是谁。”
“为何前些时日都未曾记录饮茶,只在六月初五那日饮了茶?”
“锦士每日服天山雪莲丹,郁掌门恐茶解了药性,不让喝茶,锦士渴了便喝粥。”
郁净泓点头:“正是。”
陈昆接着说:“那日锦士醒来,对我说,他多日不曾饮茶,很想念昆仑门雪山之水煮出的味道。趁还未到服天山雪莲丹时辰,想先喝点茶水。我禀明掌门,掌门允了,我便去取了昆仑冰雪,煮好、滤净,我自己先尝了几口,未有不妥,才递与锦士。锦士饮茶后,也无异样,小半个时辰后,锦士说他多日未到屋外,我就准备扶他出去走走。他要再饮一口茶水。我倒了水递给他,他才举起杯子,突然面色大变,摔了那个杯子。六公子怀疑是那茶水么……可是,那是我亲手烹煮,未曾过他人手,我自己也饮了啊。”
唐云摆手:“非关茶水。你是如何饮那茶水的?”
陈昆松了口气,道:“我把茶从壶中倒入锦士杯中,又从锦士杯中倒入茶盘上一白瓷杯,然后饮了。”
陈昆如此做,其实已经很谨慎了,不仅验了茶水,还验了水壶、杯子。唐云、萧远都如此想。
唐云站起身,拿过一白瓷杯,举至嘴唇高度,然后放手,杯子掉落地面,碎成几片。又拿起一个,重复动作,也是如此。再拿起第三个,依旧如斯。再拿起那竹叶杯,做了相同动作,那竹叶杯却稳稳当当地躺倒了地上,连个裂纹也没有。
屋内众人都变了脸色。
唐云环顾众人,说:“不错,正如各位所想,这个杯子有问题。
邢窑所产的白瓷以壁薄但质地坚硬闻名;安实兄说,锦士兄比我略高;此屋地板甚硬,铺了毡毯也还如此。坚硬如白瓷杯从我嘴唇高度落地,尚且碎裂,何况其它普通杯子。但这个杯子落下,只有隐隐裂痕,因为它烧制过程,添加了赤盐。
赤盐非盐,是方士炼黄金的一味原料,赤色、无味、极为罕见。易熔融,若混于陶土,会成倍增加陶土硬度,时间越久越坚固。遇高温变色为青,高温冷却后再遇热水溶于水、无色。”
“如何能知这杯子烧制过程中加了赤盐?”萧远问。
“这个不难。一壶热水,两小块白矾即可。”
萧战退出,须臾,带上一壶热水、两小块白矾返回。
唐云将那杯子和一白瓷杯并排放在一起,各倒入半杯热水,然后将白矾浸入其中。白瓷杯里的水没有变化,白锦士用的那个杯子不一会就浮现出红色。
“赤盐溶于水后,遇白矾就会呈现出本来的颜色。”
“有毒吗?”萧远又问。
“寻常人无碍。”
“所以陈师兄饮了无事。”
“正是。”
“那为何白师兄会二次中毒?”
“因为锦士兄体内有蛊。茶水本无毒,但茶水里的赤盐激活了他体内毒蛊的血性。我幼年时看过一本医书名叫《九洲异物奇谈》,上面记载了苗疆有一种虫蛊名叫黄金蛊,因极喜赤盐就如方士炼黄金需要赤盐得名。幼虫半颗米粒大小,色近透明,成虫可达数寸,褐色。嗜血,食人血肉。如患者有腐肉,医者钳成虫尾置于患者腐肉处,可助患者去腐肉。我料想锦士兄中此黄金蛊在先,但彼时体小且数量有限,人虽痛苦却不致立即殒命。回到昆仑山后服用了天山雪莲丹,雪莲丹压制了黄金蛊,令其在体内休眠,但繁育仍在继续。一旦体内进入赤盐,将休眠的虫蛊诱醒,醒后的虫蛊体长已增大数倍,数量又增了许多,休眠后再醒饥饿之至,这众多的虫蛊百倍疯狂吞噬内脏血肉,人便顷刻身亡。
锦士兄头、胸皆痛,定是那虫蛊已进入颅内、肺腑,要么用药杀死体内这些虫蛊,要么锦士兄终身不碰赤盐,都还能有救;若体内虫蛊未除,只要一日进入了赤盐,便纵使扁鹊再生、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了。
赤盐固然能增加陶土硬度,但极其难得、价格高昂,寻常烧窑根本不会放入。这杯子必定是特意制作,送他杯具之人就是杀害他的凶手。”
满屋鸦雀无声。
半响,萧远缓缓道:“六郎所言,听起来极其有理,但证据何在?仅凭这个有裂痕的杯子吗?”
唐云道:“以上虽都是我的推测,但不难验证。”他对郁净泓说:“前辈,闻安实兄说,令徒葬于玄幽镜,玄幽镜在玉虚峰峰顶,积雪常年不化,想来令徒尸身还保存完好。”
郁净泓点点头:“正是。”
唐云接着便说:“验证之法简单,只是,会破坏令徒的尸身。”
郁净泓沉默了。众人也沉默了。
世人皆重视躯体完整,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昆仑门奉老庄为鼻祖,有超脱的生死观,“归根曰静,静曰复命”,但即便如此,还是认为要保证亡者身躯无损。故自始祖时定下门规,掌门人葬在玄幽镜。
萧远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