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栗从病房出来的时候,徐逸尘已经和唐嘉朗爸爸通完电话好一会了,唐嘉朗爸爸是个律师,主要负责刑事案件,不过简单的咨询还是没有问题的,唐栗这事,虽然后果不算严重,可能只是个罚款,但徐逸尘担心或许追究下来会在档案上留记录,总之还是个麻烦事,他静坐在长椅上,微微仰头抵着墙,阖着眼思考。
病房门推开的声音很轻,并没有打断徐逸尘的思路,真正破坏了他这场思考的是放缓动作坐到身边的唐栗。
唐栗好像以为他睡着了,先是碰了碰他的指尖,然后又用手心贴了贴他的手背,似乎是想将自己手心的热量传递过去,最后伴随着细小的衣物悉悉索索的摩擦声,指腹那点零星热量来到腕部。
深夜的医院走廊很安静,当视觉失去时,其余一切感官都会变得更为敏感,除了听觉还有皮肤上细微的触感都会放大不少,所以此刻徐逸尘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腕处轻飘飘的,如同很轻盈又很小一片的羽毛拂过的触感。
他缓缓掀起眼皮,不适应地眨了几下眼才垂下眼去看手腕,上面缠着一条细细的红绳,唐栗正低头两手各捻着线的一头专心致志地打结,绳子太细,系起来的确有点费劲,不过好在唐栗在这种奇怪的事上有着极强的耐心,所谓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不一会,便系好了。
徐逸尘没给唐栗检查的机会,毫不留情地收回手,抬至眼前,对着不怎么明亮的灯光端详了会,在心里做出了个评价。
嗯,是个死结。
昏暗灯光下,唐栗的眼睛明亮,她一手撑着椅子,仰头去辨别徐逸尘的表情,“你醒了?我还以为你睡的很熟呢。”说完又看向那条红绳,露出浅浅的笑。
徐逸尘放下手,扯了扯袖子将那红绳盖住,不打算戳穿唐栗偷偷摸摸的行径,只道,“刚醒,这绳子哪来的?”
“啊,这个啊。”唐栗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伸出一只手臂,然后一手揪出两层外套之下的衣物袖子,扯着给他看了看,“是毛衣上的,刚刚在里面的时候发现有个线头,扯着扯着就变得好长。”
徐逸尘觉得好笑,站起身朝她伸出手,揶揄道,“就拿这种绳子的话,是拴不住人的。”
唐栗笑着把手搭上去,微微借力起身,“我又没想拴住你。”
徐逸尘弯腰捞书包,“是么?我以为你想把我栓到你的裤腰带上,天天走哪带哪呢。”
唐栗接过书包,笑得鼻子也皱起来,“我可没有那么变态有囚禁人的爱好。”
徐逸尘歪头,露出一边尖尖的虎牙,“或许你可以问问我的意见。”
自那次去看过宋霖之后,没几天她便出院了,据她所说每日就是吃喝玩乐然后睡觉,睡得头都肿了,偶尔和唐栗抽空打视频看到唐栗深深的黑眼圈和桌子上成堆的册子和卷子会勾起点愧疚心,不过也只有一点点,毕竟等过了年她也要去补习班了。
宋霖出院的这周周天,晚上凌晨三点时,唐栗又一次收到了付时正的短信。
又是一页书的照片,不过这次唐栗轻易就看出来了,她读过这个故事,王尔德的《自私的巨人》。
这一页是这篇故事的末尾,历经多年,巨人又见到了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小男孩,那孩子站在一颗开满白花的,有着金色树枝和银色果实的树下,而当巨人惊喜地跑过去时却发现他手上和脚上都是钉痕。
唐栗只回忆到这就被打断了,因为付时正紧接着又发来了一条短信。
【小区大门,我会一直等到你来。】
没多久,又补了一句,【只是想见你一面。】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唐栗试图睡觉但未果,起身穿衣服穿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甚至她只停顿了一两秒思考驱使自己的动机是什么就继续套上了毛衣。
虽然并没有得出结论,但可以排除一个显然的错误答案,那就是跟那句“只是想见你一面”毫无关系,要说的玄学一点的话,唐栗总觉得去了自己会得到些什么,这种感觉还伴随着一种轻微的轻松感,不过临出门前她还是没忘记带了把新的折叠刀。
天气寒冷,唐栗裹了件厚实的外套和一条薄绒围巾,可迎面扑来的风还是吹得她打了个颤,付时正则穿的单薄,看上去不怎么保暖的黑色连帽外套,坐在路边,微微弓背,低头翻着个本子。
唐栗走到他面前,站定,俯视着,扫过他苍白的脸和泛红的指尖,“看起来你心情不错。”
付时正仰头对上她的眼神,轻轻笑了笑,没答话,只说,“坐下吧,不会很久。”
唐栗刻意和他拉开了点距离坐下,这会是凌晨五点多,冬日太阳升起的晚,不过此刻天也有些微亮了,唐栗望着远处的天,将手缩进兜里,肩膀也微微缩紧着,是个无意识地将自己缩起的动作,代表着紧张或是寒冷,同时由于肩颈处一直紧绷着也不怎么舒适。
付时正并没有靠近,他只静静看着唐栗被围巾遮住大半的侧脸,以一种毫无侵略性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