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来临的那一个月,小小的月经迟迟未到来,她自己买了验孕棒测试,验孕棒上的红条没有显示,心里略微宽心些,又过了一个星期,还是不见动静,小小耐不住了,自己在网上查,有说可能是宫外孕,她吓得脸都白了。赶紧给杨青松打电话,杨青松只是安慰,但那安慰并不能减轻她心里丝毫的担忧。
接近年关,杨青松忙的不可开交,一切都只有小小一个人承担。同事们回家的回家,走亲戚的走亲戚,剩下的都是紧锁房门在家烤火。外面太冷了,风凄厉地刮过树枝,呼呼的响声占满校园,天上也开始飘起了雪花。小小的房间里没有火炉,也没有煤块,只有一个小石英炉子,放在电脑桌下面,脚温暖了,全身就温暖,只有不得不伸出来敲击键盘的双手冻的通红,食指上长了冻疮。靠近膝盖的大腿内侧给石英炉子烤得红一块紫一块地。因为月经推迟的原因,小小没有心思去见杨青松,他们见面的房子也没有供暖设备,冷得很。虽然越是冷的时候,两个人抱得越近,但杨青松一大早就离开了,留下她一个人,躺在逐渐冷却的被窝里,很不是滋味。
家住省城的同学结婚,小小也在被邀请之列,心想着去散散心也好。同学们大都结婚生了孩子,女人坐在一起话题渐渐的就集中到自己孩子的身上,小小插一句话说生孩子很疼吧,几个女人争着告诉小小,从怀孕到生孩子是如何的一个过程,他们都说很疼再不愿意生了,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幸福的。正是所谓的口是心非。
在沙发上坐着好好的,小小忽然感觉下身有点凉悠悠,立刻往卫生间跑去,一天连续多次,结果连续两天都是空欢喜。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和同学躺在一张床上,一个人争着眼睛想象各种糟糕的情况发生。小小实在受不了了,偷偷跑去省医院抽血检查,医生说要第二天才有结果,小小出了医院大门,顺便在医院门口的药店里买了验孕棒,回去同学家,关起门在卫生间测试,结果,红线明显,怀孕了!小小木在卫生间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能告诉同学们,一个也不能说,她连男朋友也没有,突然怀孕了,他们必定追问是谁的,她该怎么回答呢?绝对不能说出杨青松的名字。一个人不知道怎样坐车,怎么样回到宿舍的。躺了一个下午,想起有个小巷子里有个私人诊所,上面写着“药物流产”的字样。小小一个人偷偷摸摸,抖抖索索地进了诊所。把帽子放下来,站在小柜台前左顾右盼,像个偷东西的新手。医生是个年轻女人,白大褂也没穿,听说小小要买流产的药,立刻明白了,什么也不多问,脸上也没有不屑的表情,反倒是很亲切的关怀,问小小大概有多少天了,给了小小药,强调怎么个吃法,并且安慰说,不要太紧张,但是假如有出血什么的紧急情况,得赶紧上医院。
接下来的三天,小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冷风从窗缝里透进来,冷得很。杨青松回家给女儿过生日了,听说小小自己做药物流产,发来信息说很抱歉,不能陪在她身边。小小很痛的那个早上,杨青松的短信一个接一个地来“痛得厉害不?”“有没有什么不适?”小小没有力气回复,忽然对一切都失望了,失望透顶。她甚至想,假如这个孩子是跟张扬的时候就有了,那该多好,哪里还会有如此多的纠结,如此多的痛苦呢?即使跟杨青松曾经那样火热,但那一刻的窦小小,宁愿一辈子只跟张扬平平淡淡的过下去,不需要这样偷偷摸摸的感情。在她那么想要孩子的时候,怎么也没有,在不该有的时候,却又怀孕了,人生总是这样的交错。
幸好并没有大出血的情况发生。可小小明显感觉体力不支,下床都是飘的,站不稳。而那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六了。到了晚上,喝了酒的爸爸气咻咻地打来电话质问小小到底什么时候回家,问她是不是一定要等着老人请,她才想起有个家?一个人在学校里到底做些什么?过年的时候那么忙,为什么就不想着回家替大人做点事情,分担分担。小小赶紧说明天就回。
到长安镇下车来,正是赶集的日子,年前的最后一个集市,到处都是人。文忠慧和嘉武媳妇王玉英背了糯米和小麦到集市上磨成面粉米粉,准备正月的时候做汤圆吃。玉英跟在文忠慧身边,双手揣在衣兜里。文忠慧把背篼往小小面前一推:“你来背回家吧,莫非还得等着我们背回家去,煮熟了,你专门吃?”小小说不出话来,默默地蹲下身子,背起背篼。站起来的那一瞬,眼前一黑,头晕得厉害,双手手指紧紧相互扣住,才没有倒下去。
从长安镇到窦家寨的路真是长啊,好几个石梯子,上完坡之后又下坡,腿是麻木的,稍不注意就有碎掉的可能,而背上的东西,无比的沉重,压的小小只能弓着身子。除了面粉,妈妈还加了几袋子年货,同寨子的人们看见小小那样吃力,都笑着说:“还是你们领国家工资的人享福哟,从来不背这样重的东西吧,偶尔背一次重得很,是不是?”小小连笑的力气也没有,只觉得心慌,心凉。回到家实在坚持不住,借口说感冒了头疼的厉害,休息之前塞了一把钱给妈妈。文忠慧看小小脸色苍白,没有力气的样子,把钱揣在兜里,说道:“那你好好睡一觉,晚上起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