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两人说着话,往祠堂走去。
魁北克的冬天极其漫长,做完手术养病的那五年,裴嘉树经常来看他。
比他两个哥哥还来的勤。
沈执替他勉强撑着沈家,和杜金波互相拆招,你来我往,来的更不多。
裴嘉树来了,也不多说话,叫着三叔公,然后打开电脑,自己做自己的事情,有时候做作业,有时候打游戏。
两个人一坐一躺,键盘敲击声回荡在屋内。
只不过,过一段时间他就会搭话。
“三叔公,你要喝什么?”
“三叔公,你睡着了吗?”
“三叔公……”
沈渭城被问烦了,直接不耐烦斥道,“我还没死。”
护理人员在一旁噤若寒蝉。
裴嘉树毫不在意,还扔了句,“我怕你死了。”
沈渭城气笑。
时间久了,某年的年三十,大洋彼岸的他们也整了一桌菜,电视屏幕里放着春晚,屋子里难得的热闹。
沈渭城问裴嘉树:“你想要什么?”
裴嘉树搔搔头,“这么明显吗?”
沈渭城点点头,“非常明显。”
裴嘉树直言不讳,“三叔公,我想要跟着你学。”
“学什么?”
“学,一切可以学的。”
沈渭城那时候躺在床上,笑一下都很疼,他扯扯嘴角。“跟一个快死的人有什么好学的,再说你裴家也不差。”
“裴家没意思。”他耸耸肩,“而且,也没我一席之地。”
“你拿着自己那份,做自己喜欢的事,不是挺有意思的吗?”
“我可以帮沈家赚很多的钱。”
“沈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我可以赚更多,三叔公就可以花更多。”
裴嘉树说完,捣鼓了下自己的电脑,把屏幕对着他,上面是张列表,是他可以找到的沈渭城这些年的一些支出明细。
沈渭城即使疼,也想要笑。
“沈家的权势这么吸引你吗?”
“是的,平台很重要。”
“小小年纪,目的性这么强,你不怕我更加讨厌你?”
“三叔公明明知道我想要什么,还愿意和我说话,说明我是您的考察对象。”
“……没错,你压对了。”与其给包藏祸心的人,还不如给自己找个企图心强又通透的人。“不过,裴嘉树,你要知道,考验才刚开始。”
祠堂不让外人进,两人远远就看到杜金波裸着上身,背着荆条,学着以前那套,跪在祠堂门口。
走近,杜金波看了他们一眼,“我跪,是因为老爷子和老嫂子,我犯了错,同他们认错!”
沈渭城摸着粗粗的荆条,“看来,杜老没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却想在这里告诉先祖们。”
裴嘉树再也不似前面随性,沉默的站在一边。
“沈家,自有沈家的规矩,勾结外人陷沈家于不易,我认罚,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说出去不丢人。”
沈渭城看着他。
能屈能伸,如果心思用在正道上,真是个人才。
可惜,老爷子眼瞎,老太太老了心太软。
养虎为患,终成大祸。
“老罗,上家法!”
老罗躬身,捧着一根古朴的棍子。
这是祖传下来,家法的执行仗。栗木所削,桐油所泡。
“裴嘉树,你替我执行。”
“沈老三!你!!”杜老怒目圆睁,让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孩来罚,真是侮辱。
沈渭城悠哉地坐在了老罗刚搬来的凳子上,笑道,“你知道的,我是个病秧子,没什么力气,怕罚轻了,杜老无颜面对先祖。”
裴嘉树拿过那根棍子,往手里掂了掂,还挺吃重的。
老罗沉默地解开荆条的绳子。
沈家家法,裴嘉树早已熟透。
不等沈渭城说,他就啪啪打了起来。
沈渭城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扶手,似乎在数着数。
完毕,杜金波看了眼这两个年轻人,眼神反倒比之前平静了。在身边人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缓慢离开。
“就这样了吗?”裴嘉树显然不信,要真是这样,那他在那小子身上下的功夫都白费了。
他要的可不只是一张照片。
沈渭城慢慢站起,“这还只是开始,被我拿走的都只是冰面上的,他下面这么多的东西,我都会一点点抽走。”
恐惧的面对自己的血被一点点被抽干,留到最后只是一副躯体,但他依然会救活他。
裴嘉树把老罗递过来的拐杖接过,递给他,“杜金波的余生还很长。”
沈渭城笑了,眼角皱纹淡淡